看着面前军容森严的大军, 陆沉脸色不变,只是沉声问到
“诸位,本王无意与诸位起冲突,但是我镇南关上下20万将士没有兵甲粮饷就要去远征南蛮”
“眼下我镇南王的未婚妻更是要被陛下纳入后宫”
“本王怀疑陛下身边有奸佞作祟,特来清君侧!”
“尔等阻拦,是要与奸佞沆瀣一气么?”
禁军大统领萧朗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盯着陆沉
镇南王之名天下皆知,作为皇族他自然也清楚,但是他不服,他与陆沉年岁相仿,对方已经是名动天下的战神,自己却还是个偏安一隅的大统领
他自问,若是他处在陆沉那个位置上,绝对会比他做的更好!
现在没有机会执掌镇南关,但若是打败陆沉!
自然能证明自己比陆沉强!
顺便也让父皇看看,谁才是他最好的继承者!
见对方不说话,只是漠然的摆开阵势,陆沉便知道遇到铁头娃了
下一刻,陆沉脸色变得冷若冰霜
大手一挥,铁云骑登时出动。
虽然是双方距离不过百尺,但是已经足够训练有素的骑兵提速了
陆沉不知道谁给萧朗的自信,敢直面铁云骑。
禁军虽强,但是铁云骑更强!
西南多山与风雨,能在大楚西南那等嶙峋坎坷之地成为铁云骑者,无不是佼佼者!
陆沉策马提枪,一马当先,杀气腾腾的看着萧朗
今日就让尔等看看,看看我镇南关饱饮西南恶水瘴毒的铁骑!
看看我镇南关上下,是凭什么为大楚镇守西南!
双方大战瞬间展开,一开始便是白热化
禁军兵甲精良人高马大,战力着实不俗
而且更是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
天下都说大楚精锐在镇南,他们作为皇帝禁卫,心中如何甘心?
“精锐?精锐又如何!本将麾下也是精锐!”萧朗令旗一挥,指挥着大军朝陆沉扑去
起先交手,镇南关将士瞬间落入下风
别的不说,这一路舟车劳顿,镇南关将士早已疲倦不堪
所以面对全盛的禁军,只是一瞬便显出败相。
萧朗在高处看到分明,不由得讥讽一笑“闻名天下的铁云骑,就这?”
然而,下一刻,啪啪的打脸接二连三就来了。
镇南关,以一关之力硬撼一国数十年未曾退缩,甚至还屡有胜绩,靠的便是绝境下的战力
这次,让萧朗看到镇南关的血性。
镇南关将士受伤之后,犹如绝境孤狼,顿时变得凶性大发
打法瞬间变得凶厉无比,以伤换伤,一命换命
而这样的饿狼,足足一万个
更别说互相之间还会策应攻击。
萧朗亲眼看到一个双臂被挑断的铁云骑硬是咬着钢刀杀入军阵,就是这般硬生生斩杀三人,等马匹彻底力竭,才睁着双眼眼死死盯着云台上的萧朗咽气。
这等凶悍的打法,不仅吓住了萧朗,也吓住了一干禁军,他们以为不过是一些疲兵而已,到了就是手到擒来。
但是没想到对方人数不多,但是凶悍至斯,不说以一当百,但是以一换十决计不是问题!
只是一个交锋,禁军原本的傲气便被彻底打散。
此时军心隐隐浮动,萧朗还在惊愕对方为何如此悍不畏死。
这边陆沉已经掌握战机,大纛一动,陆沉带着亲兵直扑萧朗中军而去
陆沉的目标极为明确,就是擒贼先擒王
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萧朗的注意,萧朗脸色惊变,正待指挥大军阻扰
但是,晚了
陆沉冲势以起,先天宗师的武功护体,面对身前绵绵不绝的禁军,陆沉带着亲兵宛如利刃破浪
生生冲击开尚未组成的军阵,只是盏茶时间,便生生杀到了萧朗附近
双方距离不过一箭之地,但是陆沉已然成了孤军
就在萧朗以为绝处逢生之际,陆沉踏步登空,弯弓搭箭
瞄准云车上的萧朗,便是三连急射。
先天宗师之力,一箭断大纛,一箭碎云车,一箭将萧朗生生撞飞数十尺,径直跌入禁军军阵。
陆沉则是踩着崩飞的云车空中接力,一把捞起大纛,冷喝道“额等主将以死!还不束手就擒!”
声如雷霆,向着四方滚滚而去
杀声震天的战场,瞬间变得静谧不已,禁军将士看着倒提大纛,站在残破云车上的陆沉,心顿时沉到谷底。
当啷
一名禁军被铁云骑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到,手中兵器跌落
下一瞬,当啷当啷声不绝于耳。
残留的禁军放下兵刃,缓缓让开一条大路
陆沉见状,大纛一挥,高声道“收拾战场!北上进京!”
此后一行,铁云骑一路坦途,再无阻拦。
...
京城
此时的京城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原本得意的楚皇,现在再也笑不出来了,被寄予厚望的十万禁军被人打败,三子萧朗生死不知,现在京中只剩10万禁军拱卫京城,还有两万亲军守卫皇宫。
但是这些人,丝毫不能给楚皇带来一丝安全感。
“查清楚那个为陆沉破门之人是谁了么?”楚皇黑着脸问到
大监康年眼神复杂的点点头,小声道“陛下,查清了...”
“是何人!”楚皇冷冷道
康年苦涩道“是陆沉之师...也是前代镇南王陆渊的军师,温良”
“原本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士,此前在镇南关被人刺杀,见镇南王未能追查到底,便愤而学武”
“三日连破九境,直接晋身先天,还是天地贯通的大先天”
楚皇面上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悔意
刺杀温良之事,正是他授意。
原本想借温良之死,让陆沉失去一个左膀右臂,免得镇南关势大。
但是没想到,此人不仅精通军事,在武道一途也如此高绝?
还是说,是朕逼迫他走上这条路?
逼迫?
倏然楚皇沉默了
楚皇发现自己好像把路走绝了。
原本交好唐桑梓,掌握丞相唐展,便能借此拿捏镇南王。
但是现在...彻底跟唐相撕破脸了。
此前,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他以为手握禁军,沿路坚城林立,阻拦一个镇南王还不是信手拈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朕还没有输!”楚皇忽然冷冷道“传旨!让唐桑梓入宫!”
“现在入宫!”
康年看着眼神阴鸷的主子,浑身一颤,惊惧的点头,随后匆匆朝着皇宫外跑去。
另一边,陆沉冷着脸一言不发,闷头赶路
因为温良说了一句话
“你若是不能比八百里加急更快到京城,那唐桑梓绝对等不到七天就得入宫。”
陆沉明白,从他打败禁军那一刻,老皇帝再不会留手,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
所以在老皇帝虎须旁的唐桑梓首当其冲!
“桑梓,等我!”
促成这一切的温良此时悠然自得骑着马,紧紧跟着陆沉
这逆徒现在总算是有些改观了。
北上还有千里之路,但是一人六马昼夜不停
沿路的城池在看到镇南王的军旗之后,望风开城,无一人阻拦。
毕竟三皇子带着十万禁军都拦不住,自己何必去费心表忠心?最后出力不讨好?
终于在一日后
陆沉带着残存的8000铁云骑,到了京城20里开外
而原本应该向京城报信的八百里加急的斥候,还在身后数十里。
轰
浑身乌黑血渍,双眼血红的陆沉拨弄马头
一步一步朝着京城走去
身后八千铁云骑,杀气盈野,也跟着陆沉一步一步的朝着京城城门走去。
京城守将,在看到镇南王军旗那一瞬,手脚冰冷
他没接到斥候传讯,还以为镇南王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到京城
哪成想只过了一天!
镇南王已经兵临城下!
“关城门!燃烽烟!速报陛下!”
城头上怒吼声此起彼伏,皇城四面城墙大门轰隆隆关闭
整个京城顿时水泄不通。
陆沉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策马上前
他问过自己师父,京城的城门能开么?
得到的答案是能,别的城门需要一掌,京城的高贵些,得两掌。
有了这话,陆沉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多时,陆沉引着大军施施然到了城下一箭之地。
陆沉策马上前,内力合着声音朝着京城滚滚而去。
“杨烈!”
“告诉陛下,我来了!”
...
皇宫外围
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被一众禁军戒备森严的护卫着,朝着皇宫走去
马车内,唐桑梓一身凤冠霞帔,一脸不屈
笼在广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短剑。
“陆沉,妾身绝不会让你难做!”
“皇帝以父亲相要挟,妾身若不从,举家上下顷刻尸骨无存。”
“但皇帝想要以妾身要挟你!妾身也绝不应允!”
“上一世是妾身欠你,害你生不如死。”
“这一世,你轰轰烈烈,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就让妾身背负剩下的事吧”
“今日过后,天下当知你镇南王之名!”
“也当知...我唐桑梓之名...”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厉吼,从城外方向传来
“陛下,我来了”
唐桑梓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撩开盖头,推开车窗看向城外
一旁的康年则是脸色剧变
同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速报陛下!镇南王兵临城下!”
“速报陛下!镇南王兵临城下!”
...
康年手足冰冷,这是守城禁军的传音
镇南王,比斥候先到京城了!
康年不敢怠慢,大喝道“加速!速速回宫!请陛下决断!”
马车瞬间提速,朝着皇宫疾驰
马车内,唐桑梓放声长笑
清脆的笑声随着马蹄声传出很远很远
康年虽然心头暗恨,却也不敢放肆,现在唐桑梓已经不能等闲视之了。
康年几乎是与禁军传令官一起进的宫,看到楚皇漆黑的神色, 康年便知道楚皇已经接到消息了。
“8000铁云骑”楚皇冷冷道“区区8000铁云骑,竟然敢窥伺京城!”
“这逆贼好大的胆子!”
“传令禁军,放开正门!全军出动,守在这逆贼前进的之路上!”
“朕就带着安南妃站在皇宫上,看着他授首!”
一旁的传令官果断领命,康年则是小声道:“陛下,安南妃已经进宫了”
楚皇起身冷笑道“让她穿好凤冠霞帔,随朕去皇宫城头”
“朕要让她亲眼看着陆沉身亡!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
城外,几日不见踪影的温良突然出现
手里拿着京城独有的明月糕,笑吟吟道“乖徒儿,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陆沉侧目,看向师父
温良也没整活,只是笑道“你那小情人已经穿上了凤冠霞帔,正在皇宫城头看着你呢”
陆沉握着长枪的手青筋动了动,随后平静道“师父,帮弟子开...”
话还未说完,城门突然洞开。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枪林。
“现在不用开城门了”温良笑道“但是你得快点”
“你相好的可是等不了太久了。”
陆沉没有说话, 策马上前,身后铁云骑随之而动
三步之后
“驾!”
一声脆喝。
8000铁云骑应声提速
朝着洞开的城门悍然冲去,里边十万禁军严阵以待,以逸待劳
恶战顿起,但是陆沉此时却不在留手
先天宗师的实力在禁军中如入无人之境,面前无一合之敌
长枪扫过,便是一大片空挡。
通往皇宫的御道上,全是被陆沉一行斩杀的禁军
陆沉实力超然,面对密密麻麻如海潮的禁军宛如乘风破浪的勇士,径直朝着皇宫杀去
如此凶悍的将与军,不由得将皇宫之上观看的楚皇吓的手脚冰凉。
“供奉呢!怎么还不出手!”楚皇利喝道
温良突然出现坐在城头,手里还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明月糕,漫不经心道“不出手自然是出不了手啊”
“陛下不要紧张,那些供奉都被闭了穴待在他们该待的地方了”
“咱们就看看这镇南王他究竟有什么强的”
康年瑟缩的挡在楚皇面前,警惕的看着这个灰发青年。一旁拱卫的禁军也脸色惨白的拿兵刃指着温良。
“你们也别紧张啊”温良看着周围笑道“我要想弑君,你们家皇帝早就身首异处了还用你们警惕?”
楚皇深深的看了温良一眼,随后冷声道“都收起来吧,还嫌不够丢人么?”
随后看向温良沉声道“尊驾何意?”
温良没有搭理他,又摸出一碗明月糕递给唐桑梓“吃么?你别说不愧是京城,这糕点甜而不腻,还带着栀子清香,样子也像满月一般,好看又好吃啊”
唐桑梓嫣然一笑,信手接过,虽然好奇这个两世为人都素未谋面的师父,但对于到来的善意却极为清楚。
二人一人端着一碗明月糕,看着城下的厮杀,楚皇讨个没趣也黑着脸不再说话。
城下,陆沉宛若杀神,再没有同阶武者的钳制下,陆沉好似天神下凡带着铁云骑在御道上纵横捭阖。
所有拦在身前的禁军被其悉数扫飞
一碗明月糕吃完,陆沉已然到了皇宫城下一箭之地
已然能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还有那个一头灰发的男子
还有...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似乎察觉道陆沉的视线,唐桑梓耳廓微红,小心的放下手中瓷碗,有些羞怯的低下头
城下,陆沉浑身血渍,提枪指着城头,一字一句道
“陛下,臣特来清君侧”
“佞臣何在!”
杀气腾空,身后一众铁云骑察觉到主将心意,同时高喝道
“陛下,佞臣何在!”
声震四方,一时间,皇城下落针可闻。
轰
一声巨响,城头上的温良拍拍手
三尺厚纯铜所制的皇宫大门轰然倒地
露出门洞内惊恐的皇帝亲卫
城下陆沉视线一转,目光锁定那些亲卫
身后的铁云骑也将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血红的双眼,血迹斑斑的马匹,冲天的杀气,瞬间骇的一众亲卫两股战战
当啷
有人兵刃坠地,在这静谧的皇城下显得极为突兀,陆沉昂然一笑,冷声道
“进宫!”
话落,拨转马头,朝着皇宫内走去
铁云骑速度不快,每进一步,皇帝亲卫便后退一步
渐渐地,亲卫被逼退到角落
陆沉直接策马登上城头。
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皇,随后微微附身
“见过陛下,微臣身着戎装不便行礼,请陛下见谅”
楚皇牙冠紧咬,费力的吐出四个字“爱卿免礼”
陆沉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一旁的唐桑梓
策马上前一把将人抓起放到马背上
随后看着楚皇淡淡道“多谢陛下赐婚,还为微臣未婚妻赐下凤冠霞帔。”
“臣不胜感激。”
话音未落,枪芒倏然暴起
楚皇一旁的康年瞬间被洞穿,暴起的血液撒了楚皇一身,年逾50的老皇帝再也站不住,惊惧的跌坐在地,看着端坐马背的陆沉。
看康年面带惊愕的咽了气。
陆沉轻声道“陛下,此人奸佞意欲挑拨陛下与本王的关系,有碍国本,今番特来清君侧”
“陛下不必客气”
楚皇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被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沉则是提着枪拱拱手“陛下,微臣事毕,这就回返镇南关与桑梓完婚了。陛下可有吩咐”
楚皇讷讷不语
陆沉再次问道“陛下,可有吩咐?”
楚皇赶忙本能的摇摇头
陆沉淡淡道“微臣告辞”
说着,揽着唐桑梓施施然下了皇城。
途经的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镇南王。
唯独镇南王自己眼底却满是惶急
“这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有想这么干啊!”
“谁听我解释!”
一旁看着二人抱在一起的温良这才收了尊师重道,暗地给陆沉传音道
“爽么?”
陆沉躁动不安的心绪平静了
片刻后,小心翼翼的传来一声“爽”
温良冷笑道“尝到权力的滋味了么?”
陆沉这次沉默了
“还惦记你那仨瓜俩枣了么?”
“要是没有你身后这些为你效死的铁云骑,你拿头救你老婆去吧”
“看到了么?要是没有权力,你守不住你的挚爱,守不住你的手足,也守不住你自己的命”
这次陆沉眼神动了动,随后小声传音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陆沉身前,唐桑梓美目泛光的仰头看着陆沉,轻声道“沉哥哥,你变了好多”
陆沉一怔,随后问道“不喜欢么?”
唐桑梓赶忙摇摇头“喜欢!这才是桑梓喜欢的沉哥哥!”
陆沉眼中神色变换,没有说话
“回关!”
大纛翻卷,身后残留的铁云骑跟着陆沉快步出了京城。
这一战,短短数日风传整个大楚。
镇南王之名,再次让天下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