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允正被她亲得目瞪口呆、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她又叽里咕噜冒出几句梦话。
他什么都没听清,只听清最后那句“滚吧”,然后他的脸就被推开了。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而已,她继续酣睡,他则懵然不知所措。
……
凤筠醒来的时候,太阳都西斜了。
她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用余光扫到旁边有个人时,没忍住“啊”的一声惨叫,险些一蹦三尺高。
段少允已经眼睁睁看着她睡了一两个时辰了,期间他就一直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等着看她什么时候会醒。
没想到等来等去,她醒来以后竟被吓成这倒霉样。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毫不客气地幸灾乐祸。
“原来你也知道怕。”他摇头感叹道。
废话!
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刚睡醒旁边就多了个人出来,凤筠第一反应肯定是撞鬼了。
她怔了片刻,才认清面前的人是段少允。
手捂心口,她闭上眼睛缓了半天,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姓段的,你可真够缺德的……你存心想吓死我?而且,你……你怎么跑这来了?”
段少允笑看着她,语带揶揄:“好大的胆子,现在见了本王怎么不行礼了?”
凤筠被他戳到痛处,眉毛一竖,随手抓了一把草叶,冲他兜头甩去。
段少允“哎”了一声,抬手挡过。
“你这泼皮!如此无礼,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他扑上去抓凤筠的手腕,凤筠一边躲,一边对着他小腹就是一脚。
他虽堪堪躲过,但前扑的姿势令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到了凤筠身上。
凤筠借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拳对着他胸口一通乱捶:“你在姑奶奶面前摆什么王爷谱呢?我让你摆谱!让你摆谱!”
段少允结结实实挨了两下,这才把她两手按住。
之前好一朵娇艳端庄的牡丹花,如今像个泼妇似的鬓发散乱,衣衫不整,骑在他身上撒泼。
但是她越急,他就越高兴。
凤筠见他挨了打,反而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一时间都不知道还要不要接着打下去了。
“你……有病。”她斜了他一眼,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懒得再跟他纠缠。
她刚想起身去找自己的马,却又被拉回他怀里。
隔了这许多时日,好不容易才把她重新抱在怀里,他实在舍不得撒手。
可恨之前想了无数次要冷着她、晾着她,见了面也不要给她一点好脸色,然而当真见了她,他便把那些都抛诸脑后了。
现在想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无非是同样晾了他几天而已。
他心安理得地跟自己说:行吧,那就原谅她这一次。
全然忘了几个时辰前,他还觉得全天下就没有比凤筠更可恶的了。
段少允紧了紧手臂,用额头蹭她的脸:“怎么一见了我就要走?你晾了我这么多天,我真想问问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的气息拂在她腮边,痒痒的。
凤筠发现自己的身子颇为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他可真会强词夺理,难道他就没晾着她吗?如今倒把账都记到她头上了。
她冷哼一声,嘴硬道:“我整日里那么多事,难不成要天天围着你转?这可能吗?”
段少允蹙眉:“我又没说要你天天围着我转。”他想起了什么,又道,“你送给琉璃和碧珠的水晶灯我都看到了。你有工夫给小孩子准备这些玩意,难道偏偏没空见我?”
凤筠语气冷淡:“节前忙得很,没空。”
段少允气笑了:“好……很好……你所谓的忙,就是在这荒郊野岭,呼呼大睡是吧?”
谎话前一刻刚出口,下一刻就被戳穿,凤筠多少有点圆不回来。
她不知道段少允是几时跟过来的,总不会她睡觉的这段时间,一直被他看在眼里吧?
一想到自己在毫无防备的睡梦之中时,这货就一直在旁边盯着,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她就浑身不自在。
“谁让你跟过来了?你……你不是看太妃娘娘去了吗?”她颇为恼火,“我看你整日里倒是闲得很,一会进宫溜达一圈,一会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路跟到这里。怎么,前几天你偏偏没空见我?”
他拿来指责她的话,又被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段少允一僵,面上多少有些尴尬:“谁闲得很?你以为我节前就不忙吗?”
凤筠还有些生他的气:“王爷好兴致啊,今日倒是有空。你是有跟踪别人的癖好,还是看别人睡觉的癖好?”
说起看着她睡觉,段少允又想起刚才被她捧着脸亲的事了。
他强忍笑意:“那也总好过有些人,有睡觉的时候强吻别人的癖好。”
一开始凤筠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见她一脸狐疑,他拿手指了指自己脸侧,她这才看见他脸上隐约可见几块红痕,和她之前涂在口上的胭脂是一个颜色。
那个本已被遗忘的模糊梦境重新浮上心头,凤筠难以置信地僵了片刻,随后以手掩面,顿感一张脸没处搁了。
段少允眼看着她从气势汹汹,到面如土色,再后来干脆把涨红的脸遮了起来,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他笑,凤筠那个恨啊。
“谁强吻你了?”她放下手,拿眼剜他,只是脸上仍是红扑扑的,“姑奶奶梦到吃猪肉,贪嘴多吃了两口,你自己不知道躲,倒来赖我?”
这下段少允笑不出来了。
当时他还真听到她说了“肉”什么的……
她该不会真是拿他当猪头肉了吧?
“你……你这混账,竟敢把本王当猪肉啃?”他恨得牙痒痒,抬手把她往地上一按,整个人覆上去,“你现在乖乖让我啃回来,我便饶你一顿板子!”
说着,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乱亲。
凤筠再也绷不住,一边躲一边痒得咯咯笑,一边伸手在他身上胡乱拍打。
两个人胡闹了一通,在草里滚来滚去,衣服皱了,头发里也插上草叶了,直闹得气喘吁吁,才勉强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