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令狐晓被伍先生关门的响声吓得愣在门外。不一会儿,隔着门听到了伍先生的呼噜声。
话还没说完呢!令狐晓只得恨恨地走回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百般无聊地躺到床上。眼望着屋顶,吃了伍先生一个闭门羹,心情愈发郁闷,暗自琢磨着。
眼珠转了几圈之后,令狐晓忽然间坐起身来,突然间领悟到了什么。他终于明白伍先生为何不愿意帮他管理那笔银子了。
让他自己学会管钱是一方面,自己也十六岁了,学着管钱也很必要。
更重要的是,伍先生看似随口说的帮主牛威和二当家尹志挥霍了很多银子,帮里都穷了,或许大有深意。
联想到之前所听闻的关于帮主和二当家肆意挥霍、四处欠债的诸多传闻,令狐晓意识到伍先生所说的情况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在吴凡翌负责青花号大船的开支时,便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吴凡翌总是锱铢必较,恨不得将每一分钱掰着两分钱用,如果没有他们的要求,吴凡翌也不至于管得那么细。
而现在,如果让牛帮主和二当家发现伍先生手头有九千两银子,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据为己有并挥霍一空。面对这样的局面,伍先生又怎能拒绝呢?毕竟,他无法保住这九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令狐晓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令狐晓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比武他夺得第一名,很多人也知道他押注自己赢得一万两银子并已到手,如果有人盯上这笔银子,可能会引来很多麻烦。尤其是牛帮主,如果他得知这个消息,是否会前来索要这笔银子呢?他是义父,开口问他要,银子在怀里还没捂热呢,我给还是不给呢?
令狐晓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令狐晓又想到另外一件令他担忧的事情,那就是义母薛梦茹的病情。
义母薛梦茹到底得了什么病,骨瘦如柴的卧床那么久,现在又不知道去了何处。
想到这里,令狐晓心里一阵刺痛。
牛威帮主到底有没有给她治病呢?如果像传言那样他大把大把地挥霍银子,而没有给义母治病......一个阴暗的念头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令狐晓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念头太可怕,以至于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他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渐渐发起热来。不知不觉间,他睡着了。
当他再次醒来,睁开朦胧的眼,发现对着他有两张脸,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他浑身一抖。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吴童和牛威。他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见吴童嬉皮笑脸地笑道:“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你又没喝酒!”
令狐晓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紧紧地盯着旁边那张似笑非笑、胖乎乎的脸,一时间出了神。
“你生病了吗?”牛威抖动着肥脸上的肉,关切地问道,伸出一只手向他探去。
“没有,没有!”令狐晓慌张地抬起手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然后迅速坐直身子,尴尬地笑了笑。
接着他问道:“牛帮主,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我刚碰到吴童,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你。”牛威笑着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道:“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了。”
“没事没事!”令狐晓赶忙回答道,并下意识地伸手在怀中按压了几下,感觉到怀中的银票依然稳稳地躺在那里后,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牛威在屋内又转了一圈,仔细地看了屋顶、墙壁和泥巴地板,最后朝着门口迈步离去,嘴里甩了一句:“好好经营青花号大船!”
令狐晓见状,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站直身子回应道:“好,一定经营好,不辜负帮主的期望。”
牛威背着手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走出了房门。
望着牛威渐行渐远的身影,令狐晓那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开始慢慢地恢复平稳。
“你可真行啊,其他比武的前几名,都在外面相互拜访,相互结交,就只有你这么厉害,作为第一名居然躲在房间里呼呼睡大觉?”吴童满脸无奈地摇着头说道。他拿起令狐晓床上的雕花宝剑,想抽出来。令狐晓连忙伸手拿了回来。吴童惊讶地看着他,脸色又迅速恢复正常。
“哦哦!”令狐晓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向吴童做出任何解释。
“哎,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副帮主。”吴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是叫我晓哥哥吧!副帮主这个称呼听起来太生疏了。”令狐晓笑着说道。
“哈哈,好。”吴童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后有外人时,我就叫你副帮主!”
“好”令狐晓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令狐晓告诉吴童自己明天打算先前往码头,然后再去一趟青岩石,想要祭拜一下。
“啊?”听到这话,吴童不禁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令狐晓见他好像不太愿意,说道。
“不忙,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吴童答道。
“那睡觉吧。”令狐晓说着,躺下去。
一夜无话。
天大亮了,令狐晓起床。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怀中的银票是否还在。确认无误后,他又摸了摸从尹胜手中赢得的雕花宝剑。昨晚吴童想拿他的宝剑玩,他没给,吴童的脸色僵住了一小会儿。他瞧见了,也没太放在心上。
他看着仍在熟睡中的吴童,决定不吵醒他,独自走出房间,来到伙房领取食物。伙计见他来了,热情地递给他一个窝窝头,非要再塞给他一个包子。令狐晓推辞不掉,只好一并接了。
他边吃边走,走出了青岩帮大门。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泪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湖边看看。吴童也没在身边,也不用征求他的意见。说走就走,他沿着东面的围墙边,飞奔起来。
不到一刻钟,他远远地望见了青山下那面巨大的湖泊,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闪耀着跳跃的白光。他没有立刻靠近湖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西面那片熟悉的菜地。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遇到过那个神秘的泥巴人。之后,他整整失踪了十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泪湖了,如今故地重游,令狐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从这里望向江边,只见那青岩石宛如一团巨大的黑云,沉沉地压在山顶之上。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抬脚朝着码头方向狂奔而去。
他并没有选择走在青岩街大街上,而是沿着街道两旁房屋外的田地穿梭前行。
街道上和田野间,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尽管他经常外出,但此时在田野中奔跑的感觉仍然让他感到无比新奇。当快要抵达码头时,他才转身回到街道上。
远远望去,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分岔路口,有一棵高大的榆树屹立着。榆树散发出庞大的枝桠,密密麻麻的树叶像巨大的伞。树后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峭壁,之前从未有机会在这棵树下玩耍。若不是伍先生告诉他这里藏有可存钱的地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来这儿。
他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顺着树下的小巷子进入,不到二十步,前方出现了一座青砖白灰的独立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