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苗金山的话,赵向锋一直在沉默,到了最后,他才不紧不慢道,“有些人的命运该是如此。”
苗金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回复,最后化为一抹叹气。
苗广强的判刑很快就下来了,涉嫌参与故意绑架案,虽未造成巨大伤害,但所带来的影响很大,念他有悔过之心,且在案发途中还曾,保护过苗银花。
最后功过相抵,判刑五年。
苗十一涉嫌参与绑架案,因骗走陈美娜,但后被打晕,未参与后续绑架事宜,且因年纪不够。
管教三个月后放出。
当听到二人的判刑结果,整个苗氏船行都安静了下去。
谁都没想到,前两天还一起吃团年饭的苗广强他们,转眼就成了这样。
陈美娜对于这个判刑结果,并不意外,她听到后,只是朝着苗银花说道,“妈,那些人终于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
苗银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陈美娜的手。
只有苗广伟神色复杂,苗广强五年,苗十一三个月,这也意味着,他还要管苗鹃三个月。
他真的是一天都管不下去了。
当天中午,苗广伟就去了破庙,破庙不像是苗氏船行整洁干净,这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
苗鹃还是躺在那一张病床上,只是瞧着她身上盖着的被子,隐隐有了尿骚味和屎臭味。
对于植物人来说,不出一天,她就能把干净的被褥和床面,全部都弄的脏兮兮的。
苗广伟看到这,他下意识地皱眉,满脸的嫌弃,“你满意了?”
“现在你成了这样,成了瘫子,成了残废,成了植物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你终于满意了?”
苗鹃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带着几分愤怒。
谁也不知道,苗鹃竟然醒来了,而且还睁开了眼睛,只能说,对于濒临死亡的人来说,求生的意志力是惊人的。
“你醒了也挺好。”
苗广伟把从船行带过来的白粥,放在了破庙的石头桌子上,驱散了周围虎视眈眈的乞儿。
就那样简单的,粗暴的,随意的一口口灌进了,苗鹃的嘴里。
苗鹃好几次被呛的翻白眼,苗广伟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注意到苗鹃愤怒,怨毒地看向自己。
苗广伟神色冷静,“你也可以选择不吃,选择早日解脱。”
死亡的勇气不是一直都有的,之前苗鹃选择跳海,那一次已经将勇气给用完了。
她现在宛若苟延残喘,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顽强地活下去。
坚持到苗广强到来的一天。
看到她面容带着希冀,苗广伟毫不犹豫的击穿了,她的希望。
“苗广强判刑下来了,他被判了五年。”
这话一落,原先还带着求生希望的苗鹃,瞬间安静了下去。
那一双带着微光的眸子,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苗广伟要的就是她这样,“你说瘫痪的你,废物的你,能坚持到广强出狱吗?”
能吗?
苗鹃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分外的难过,就像是唯一的希望也没了一样。
她在破庙的这几天,一直在告诉自己,在坚持坚持,坚持到苗广强出来了,她就能离开破庙了。
就能不被那些人欺负了。
可是,苗广伟带来的消息,等于说将她唯一的希望,也给打碎了。
苗鹃愤怒的嘶吼,却发出一阵呜呜声,像是哑火的火车一样,痛苦的哀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看到苗鹃痛苦的模样,苗广伟心里痛快极了,“这不是你自找到的吗?”
他发疯了一样掐着苗鹃的脖子,“广强的日子过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拾掇他去算计姑姑?为什么要让他去背叛苗氏船行?”
“苗鹃,你为什么把广强给害成了这样?”
“你自己死了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别人都连累了?”
他把苗广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从小到大,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一个船行那么多人,他一点点的护着苗广强长大。
苗广强喜欢苗鹃,他知道,虽然劝过,但是苗广强还是喜欢,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要是早知道,希欢苗鹃会让他成这样,说什么,他也要阻拦下去。
因为对于苗广强来说,他不光是坐了五年的牢狱,他今后就算是出来了,他也回不到苗氏船行了。
他永远都回不来苗氏船行了啊。
对于苗氏船行的孩子们来说,这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苗鹃被掐到快窒息了,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无力的挣扎。
却也都是徒劳。
她的这副样子,像是把发疯了一样的苗广伟,给刺激过来了。
他猛地丢开手,“你不能这样死了。”
苗广伟死死地盯着她,“苗鹃,你不能这样死了,你死了才是便宜了你。”
他冷笑,“你要活着,你要无力绝望的活着,为你做的错事,赎罪。”
说完,苗广伟把从船行带来的米粥,扔到了苗鹃的床头,“你自己想办法吃。”
这对于一个瘫痪的人来说,无疑是难于登天。
可是,苗广伟才不管,他对苗鹃可谓是恨之入骨。
本来,苗广强可以有光明的未来的,但是因为苗鹃,他被毁了。
苗鹃察觉到自己脖子旁边的搪瓷缸,她能闻到米粥的香味的,但是却吃不到。
而等苗广伟一离开后,破庙的其他乞儿,一拥而上,转头就把属于苗鹃的那一份饭,给抢走了。
一搪瓷缸的米粥,不过三分钟,就被几个孩子瓜分完了。
苗鹃看到这一幕,气到哆嗦。
那是她的饭!
那是她的饭!
*
苗广伟没有回苗氏船行,而是去了公安局,和人招呼后,买了探监的东西,去看苗广强。
苗广强的头发全部都被剃干净了,身上也穿着监狱的牢服,他神色有些憔悴,但是看到苗广伟来看他,还是带着几分高兴的。
“广伟哥。”
也是奇怪,苗广强小时候问苗广伟喊广伟哥,到了后面长大后,他便是连名带姓地喊着。
如今坐牢了,反而比以前更会喊人了一些。
苗广伟再次听到这一声广伟哥,他心里五味杂陈,“还好吗?”
苗广强,“还行。”
他顿了顿,问,“苗鹃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