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1
祁时宴神情恍惚了一下,望着面前女人,真的,真的,全部都想不起来了吗?
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吗?
他现在心里面想的是,趁着她还没有想起他来,努力的制造出一些开心快乐的记忆。
就算有一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那些伤口被血淋淋的撕开,至少,她也不会那么的痛。
“这是从前我们一起养的布偶猫,本来是有两只的,后来的那一场火,只剩下这一只了。”
其实,还有两条比熊狗,两只乌龟,那一场火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大概率是被烧死了吧!
那一段时间,她太过无聊,他便买了这些小家伙们给她解闷,逗她笑。
现在笼子里的这一只布偶猫,是她最喜欢的,还有那两只乌龟,她也喜欢,每天都会给它们翻面。
想到过去,男人的眼中,潮湿一片。
“好可爱啊!”
南栀伸手去笼子里的小猫。
“你小心一点,它脾气不大好,爪子又尖,别伤到了你。”
这个小东西,自从那一次火之后,他命人去找,好不容易找到,带去宠物医院检查,医生说,有点儿抑郁。
所以攻击性比较强,凡是不熟悉的人靠近它就会又抓又咬,特别凶,龇牙咧嘴的。
祁时宴刚说完,南栀就将手给伸进了笼子里,里头的小家伙抬起头看她,四目相对,只一眼,小家伙就垂下了脑袋,乖巧得很。
她将小家伙从笼子里抱出来,温柔的抚摸它的小脑袋。
“祁时宴,它有名字吗,叫什么?”
“有。”
“叫什么?”
祁时宴低着头,唇角上扬:“红孩儿。”
南栀转过脸:“红孩儿?”
她已经止不住的开始想笑了:“你怎么给起这样的名,好好笑。”
祁时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你取的。”
女人一脸坚定:“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给它取这么土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更加的斩钉截铁:“我把它带回家之后,它脑袋上面有一大片红毛,当时你就开玩笑的说,脑袋上一颗美人痣像个红孩儿,之后就这么叫了。”
所以,真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南栀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
“是吗,你真的是叫红孩儿吗?”
算了,她干嘛这么纠结这个问题,就一个名字而已。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想起来了吗?”
失神的片刻,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发狠的“喵”了一声,眸子发了红的望着她。
南栀被这个眼神给噎到,呆了两秒,怀中的小家伙尖利的爪子伸出,小嘴里的牙齿也吐出,嘴里不断发出叫声,凶狠无比的瞪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祁时宴见状,立即去控制那只猫,抓住它的脖子,就要往地上摔,被她给阻止:“别…别伤害它。”
“喵~”红孩儿吐着牙齿,还要往她身上冲,祁时宴伸腿踢了一脚,它又“喵喵喵”叫着跑开了。
“没事吧!”
祁时宴仔细的检查了她的手上和膝盖,没有抓伤,这才放了心。
伸手去扶她:“我们回去吧!”
南栀却还蹲在原地,双手捧着脑袋,额头上冒了一层汗:“疼,祁时宴,我头好疼。”
她的两只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瓜,看上去很痛苦,大颗大颗的汗往外渗。
“我抱你回去休息。”
说着,打横将人给抱在怀里,边往回走,边掏出手机给顾铭泽打电话。
“铭泽,现在过来一趟,马上。”
抱着人回到房间,用湿毛巾给她擦头上的汗,女人一直在喊头痛,他急得团团转,只能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二十分钟之后,别墅楼外响起了车子的熄火声。
顾铭泽身上背着医药箱,急匆匆进了主宅三楼的卧室。
此时的女人面色雪白,两只手控制不住的抖,嘴巴里念念有词,听不懂是在说些什么。
“老祁,什么情况,几天不见怎么又把人给折腾成这样了?”
祁时宴低着头:“先给她看一看吧!”
说着,他让开床边的位置,让顾铭泽做检查。
房间里十分安静,顾铭泽细心的为她检查。
两个小时之后。
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出了一身的汗,又输了营养液,头痛也缓解了。
两个大男人站在床边,异口同声的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南栀从床上坐起,摇了摇脑袋:“没事儿,我好多了,头也不痛了。”
“祁时宴。”她朝着他伸过去一只手。
男人立即坐到床边,将人给拥在怀里:“怎么样了?”
厚大的手掌探上女人的额头。
“我…我好像想起一点什么来了。”
祁时宴一脸期待,没有人知道,盼这一刻他盼了多久。
仔细观察着身边女人脸上的神色,想起来了,还愿意喊他的名字,愿意让他靠近她,说明了什么?
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他伤害她的记忆暂时还没有被记起。
南栀晃了晃自己的脑子,还有些晕。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祁时宴,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又像是一场电影,我…”
女人小猫一般钻进他的怀里,身子蜷缩,一阵颤抖。
祁时宴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
“你都想起些什么?”他的嘴唇蠕动。
女人微微抬了眼,眼中仍旧密布着恐惧:“有…有人要杀我,在公交车上,两名歹徒,他们挟持了我,后来他就出现了,那把刀割在他的手臂上,好长的一道口子,流了好多的血。”
说完了这一番无厘头的话,她一把将抱着自己的人给推开,两只手紧紧去抱自己的头。
女人尖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滑过那张苍白的小脸。
猩红的眸子似要滴血,眼底,肉眼可见的绝望。
“她们…她们把我堵到角落里,扇我耳光,逼我下跪,让我学狗叫,把红墨水倒在我的头发上,我总是吃不饱饭,还被她们关在厕所里,她们把我推进池塘里,撕我的衣服,扯我的头发,还打我……”
眼前,如一块块散落的拼图,在她的脑子里盘旋,飞舞…
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才十来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放学后,总被班上的那群小太妹给堵住路,强行将她给拖到实验楼后那个小角落里,恶狠狠的目光让人害怕。
“跑啊,再喊啊,今天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你看看会不会有人来管你的死活?”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欺负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为首的女孩扇了她一巴掌:“这就要回去问你亲爱的哥哥了。”
四周爆发一阵疯狂的讥笑声:“南栀,你就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贱货,勾引自己的继父和哥哥。”
手机举到了她的面前,故意让她看到那些露骨的照片。
“别说,这身材还挺好,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些照片发到学校的论坛上会怎么样?”
她跪着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把照片发到论坛上,我不想被学校给开除。你们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有什么气就冲着我发泄吧,别把照片发出去,我求求你们了。”
不知被扇了多少个耳光,都快要听不见声音了,那些人才放过了她,走前威胁说道:“要是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老师,有你好看的。”
那双眸子越发的赤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的欺负我,就是因为我是没有人爱的孤儿,还有赵德贵一家,我好恨,我好恨~”
听到“赵德贵”三个字,他瞳孔一震。
一瞬间,眼睛也红了起来,眼底溢满对床上女人的心疼,不过,她刚刚说的那些,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公交车,什么劫持,又有谁在打她,欺负她?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才猛然惊觉,他一点都不了解面前的这一个人。
“啊~”女人的尖叫声,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最后小声的呜咽。
等到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她转过脸,通红的眸子望向他,擦了擦眼泪,朝他一笑:
“祁时宴,谢谢你啊,当年在那一辆公交车上,和实验楼后面,一次一次,守护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对不对?”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面对着那如灼烧一般的目光,他低下头,轻应了一声“嗯。”
南栀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慢慢的朝着男人靠过去,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咧唇一笑:
“我都想起来了,我是南栀,老天爷对我其实还是挺好的,让我嫁给了我这一辈子最想要嫁的人。”
仰起小脸,轻轻在男人的唇角吻了一下:
“祁时宴,虽然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我也不清楚后来我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我现在,不恨了,真的。”
纤瘦的手臂挽上他的脖子:
“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那一本日记本里的内容去恨你,疏远你了,祁时宴,你以后能不能继续做我的太阳,就像当年保护我一样?”
祁时宴一头雾水,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你累了,先休息,好不好?”
女人乖巧的点了点头,乖乖躺好,闭上眼睛。
祁时宴轻轻的给她盖了被子,同顾铭泽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出去了。
“她情况怎么样?”
顾铭泽很明显也被刚刚的场景给吓到了,但作为一名医学博士,倒也处变不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老婆这精神状态…”
忽而又一笑:“得管一管了,少刷一些脑残短剧,脑子容易坏掉。”
经这么一提醒,他也想起来,最近这一段时间,她确实老刷一些无脑短剧,所以刚刚的表现是“短剧后遗症”?
祁时宴没怎么再在意,送顾铭泽下楼。
“我哪儿管得住她啊,现在,以后,都她管我。”
顾铭泽看笑话的望了他一眼:“祁时宴,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妻管严?”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两个人下了楼,出了主宅,祁时宴看着好兄弟:“顾铭泽,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打算这么一直单着,不找个女的…”
顾铭泽回答:“算了吧,我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凑热闹?”
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友两分钟,说道:“顾铭泽,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那不行,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别打我主意啊!”
顾铭泽难得说话一本正经:“不是不想找,是不想当一个渣男。”
祁时宴目不转睛盯着他。
“缘分这东西确实是很奇妙,我要遇到一个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又不喜欢人家,结果就是拼了命的伤害人家。
要是遇到一个我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她又不喜欢我,那我就会为了将她给留在身边,到头来还是伤害。
那些缺德的事儿,我顾铭泽不干,所以还不如清心寡欲一些。”
祁时宴劝解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诗还没念完,就被顾铭泽打断:“世间吃苦的方式千千万,为什么一定要去吃爱情的苦。”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爱情的苦,所以不知道,痛并快乐着。”
顾铭泽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祁时宴,你这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等哪天你毒发身亡了,每年春天的时候,我去给你烧纸,祭奠。”
祁时宴当即翻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铭泽,自己滚回家去吧,老子不送了。”
送走了顾铭泽,第一时间就往回走,朝着三楼的那一个房间跑去。
脑子闪现的还是刚刚她的状态,总有些担忧。
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房间的门,开了灯。
这么短的时间里,那女人居然换了身衣服,黑色的蕾丝睡裙套在身上,雪白的一双腿,若隐若现的薄纱布料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
看到他进门,她望了他一眼,嘴唇轻微的舔了舔。
这个女人,是在勾引他吗?
望着床上的那人,男人进门的脚步都变缓慢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床边,那女人就主动贴了过来,小兔子一般摇晃着他的手臂。
“你刚刚去哪儿了?”
祁时宴的视线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身上:“去送顾铭泽了,你…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女人声音很轻,声音里带了一丝羞涩:“好看吗?”
祁时宴点头:“好看,在我心里,你无论怎么样,都好看。”
南栀小兔子般钻进他的怀里:“今晚上,陪我一起睡。”
他巴不得,激动的道:“那…我去洗个澡。”
女人却拽着他的胳膊不许他走:“祁时宴,你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公司里我管不着,但在家里,你要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她看男人的目光带着层滤镜:
“不管从前的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觉的安心,就觉得我这一生,不算白活。”
她盯着男人的黑眸,轻声的唤他:“老公。”
愣神之际,女人突然一个翻身,将他给压下:“你长得真好看。”
祁时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上的女人:“你刚刚…喊我什么?”
南栀没有说话,埋头,堵住男人的嘴唇。
一吻过后,她腻在他的身边。
微凉的手指主动握上他发烫的手掌,轻轻摩擦着他掌心里的茧子:“阿宴,我们以后,好好的。”
祁时宴动情的亲吻着她的眼角,喊她:“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