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物来了。”
听到敲门声那一刻,李拐儿便拿好柴刀站在门旁:
“这诡物吞了他人的一部分后,就会遵循这一部分行事,但他们的目的,终究是要吞食,你可莫要掉以轻心了。”
言安颔首,将锄头握在手里,随后轻巧的甩了甩,举重若轻。
尽管这锄头根本不趁手,但李拐儿一眼就看出,言安肯定是个锄地的好手,就凭他那架势,没耕几年地那是万万做不出来。
咚咚咚!
“我……是……言希”
敲门声再次响起,愈发剧烈的同时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一团糊的骨肉,不停的搅动着。
果然,门外的诡物并非方留年那般等级的吞名诡,但这学人打精怪模样,仍旧是让人汗毛竖起。
“快些开门让它进来吧,这鬼声音听着怪瘆人的。”
李拐儿说着就要打开门闩,言安伸手制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李拐儿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李大夫,既然凡人会化作夜人,夜人又是由元魂深处念想所化,那除了诡物,应当还有俩人会来寻找言希。”
“你是说……”
李拐儿松开手,蹙眉思索片刻后,略带迟疑道:
“言家二老?”
言安点头,一个吞名诡还好说,若是言家二老来了,那他们根本无法抗衡,今夜他不是来替言希找回自己的。
“那这门,开是不开?”
“开,当然要开,但不是现在。”
言安话音刚落,大门猛然一震,倚门的李拐儿差点就栽倒在地。
“希儿,快跟爹娘回家!”
砰砰砰!
此刻已然不是敲门,而是拍门!每一次都带着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门硬生生的砸烂撞开。
这巨力仿佛无穷无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而那扇原本坚固的木门,此刻却显得脆弱无比,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被摧毁。
李拐儿不敢迟疑,立刻死命抵住大门,浑身上下都在使劲。
“言希,快出来!”
坏事了,这俩人果然来找言希。
居然真是言家二老,李拐儿认出了二老的声音,愣神之际,大门又是猛烈一颤,李拐儿浑身巨震,差点摔了下去。
他没想到,平日里和和气气、轻声细语的两位老者,在蚀梦中化作夜人后,力气大得惊人。
那敲门声如同黑夜惊雷一般,每一下都仿佛要将这扇木门给敲碎了似的。
震颤如此剧烈,以至于整个房屋似乎都在随着拍门而颤抖着,李拐儿的心也随这一声声惊雷颤抖。
每一次敲门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勾起一阵阵恐慌和不安,李拐儿的心都在跟着门上窜下跳。
而如此生死攸关,言安居然还有心思去鼓捣着什么,居然直接将锄头给拆了,木棍从下边抵住门闩,又把锄头巧妙的卡在门缝和木棍之间。
李拐儿急得冒汗,大声吼道:
“言安,你在做什么?!它们就要闯进来了,快来守住大门!”
“再等等!再等等!”
拍门声愈发急促,木栓逐渐裂开,言安朝李拐儿吼道:
“开门!”
说罢,言安立刻跑到言希身旁,而李拐儿也应声躲开,没了李拐儿的支撑,木栓直接崩裂,而那锄头借着破门的巨力,居然将木棍狠扫而出。
嘭!
两道黑影倒地不过一息,触地之际就直直的立起躯体,吞名之诡向言安飞扑而来。
然而言安却在此刻瞅准时机,一把扛起言希,侧身避过诡物,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地冲出门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飞也似的逃出,足足好几丈远。
二老与吞名诡物立刻跟了上去,仿佛嗅到血腥的狼群一般,全凭本能追赶。
大门破裂,一片狼藉。
李拐儿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言安,你才是活祖宗……”
二老的可怕之处,言安深有体会,若不是撑到天亮,他必然已经葬身人腹,遑论如今再加了个杀不死的潮诡,三个言安也不可能正面抗衡。
他沿着泥泞小道一阵狂奔,周围猩红的眼睛亮起许多,数目多到令人毛骨悚然,此刻却并未袭击言安。
这一切都在言安测算之内,大门无法从内打开,只能由外打开。
而这些诡物并不会直接攻击从大门逃出的人,反而如昨夜一般,会杀死想要从窗户逃脱的人,否则二老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抵达李拐儿门前。
眼前熟悉的房屋愈来愈近,言安拼尽全力大吼道!
“梁前辈快开门!陪你练武的来了!”
大门猛然打开,梁好名一眼就看见了言安身后,那两个夜人和一个诡物,伸手一把就将言安扔回院中。
“好小子!真有你的,今夜就让你找上门来了,还给我带了三个陪练!”
“是不是特别够意思!”
言安喘着气,也不忘调侃:
“两个活的留口气!另一个随便揍!”
“吩咐谁呢?”
梁好名颇为不爽的回了一句,手上那杆血红长枪可是毫不啰嗦,干净利落的向吞名诡捅去。
言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用所向披靡和风姿绰约形容同一个人,但眼前的梁好名的确做到了。
殷红长枪走如蛇侵,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枪头抖动之间,好似化身为灵动的红信毒蛇,让人难以捉摸其攻击方向。
梁好名使的并非大开大合的枪法,而是干脆利落的杀招,虽然此刻稍有收敛,但却有沙场之上,万夫莫敌的气势。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哪怕言家二老的巨力加上吞名诡的鬼魅身形,三者合围更加棘手,但也奈何不了梁好名。
三者的攻势纵然凶猛无比,哪怕言安也不敢夸口撑过十招,但三者却始终无法突破梁好名的防线,反而被她巧妙地化解于无形之中。
梁好名面色潮红,却并非力竭,而是前所未有的爽快,长枪猛戳再扫,一招一式之间豪放不羁。
余光忽然瞅见酒坛悬飞至顶,原来是言安甩来的美酒。
“好小子!”
梁好名畅快至极,枪舞如风,将那酒坛打碎,美酒如明月清辉洒落,梁好名将之尽数纳入口中,慨叹道:
“好酒!好酒!”
言安不由在心中暗叹,梁好名果真还有余力,自己若是想要胜她,怕是比徒手制服二老加一诡更难。
如此说来,梁好名那一身武艺,定然也是同期独步,只不过言安居然未曾听说过这么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