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绮从药房偷了点药回来,让夏果去煎了,自己在屋子里数了第二遍自己的宝贝。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数到四十的时候,夏果急冲冲地跑进屋,
“不好了,楚姐!”
“大惊小怪,怎么了?”
“流放了。”
“谁流放了?”
“你流放了。”
“谁?”
“楚家,你那便宜爹被判全家流放了。”
楚澄绮不可置信,“谁爹?”
夏果被问烦了,嘴皮子直秃噜,
“你爹,你爹,快走吧,一会来抓你来了。我刚才出去上茅房,已经有官兵朝这边过来了,拿着那大刀可吓人了。”
“现在外面的家丁都拿东西跑呢,咱也快跑吧。”
楚澄绮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把自己的宝贝们一个个都从床底下拿出来,边收拾边骂,
“遭瘟的老东西,统共没在你这待几天还得连累老娘差点流放,我去你大爷的,遇见你这个祖宗十八代死光的倒霉鬼。“
两个女孩着急忙慌地收拾,身上能揣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
夏果看着躺在床上的美人,生了恻隐之心,
“人怎么办,这人啊!”
楚澄绮觉得自己把人带回了是在外面冻坏了脑袋,她棉袄里面塞满了东西,把自己塞得像个泡浮囊了的馒头,
“大难临头了,她还能有我的宝贝重要,她是能换吃啊,还是能换喝啊,快点一会跑不出去了。”
“我们把人放这是不是太狠了,至少给人藏一下啊。”
“藏什么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穿厚点,山上可没有炭烧,快跑,快跑。”
……
北音意识清醒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舒服。
没有力气,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脸,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因为你,就是因为捡了你这个拖后腿的倒霉蛋,我要不是回去背你,我的那么多宝贝能丢吗,我要不丢了那么多宝贝,我现在已经是大地主了知道吗。”
“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有了,就剩你一个了,你还不醒,醒过来给我干活知道吗?”
脸上的手离开了一会,又捏上来了,像是揉一块面团,
“不愿意?不愿意也不行,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土匪,谷丰山的三当家的,上一任,上一任三当家的,手下好几十号人的,不听话我就打你。”
“你倒是睡得好好的,你知道给你看病花了我多少银子吗,就捡了你两天,花了我两个月的银子,你已经卖给我了,知道吗。”
楚澄绮无奈地发着牢骚,根本没料到手下任她揉捏的软柿子会突然睁开眼。
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蝶翼,缓缓抬起,她措不及防对视上那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你,你,你怎么不打招呼就睁眼啊。”
话是硬气的,就是不讲理到她自己也说着也心虚。
“对不起。”
那人低垂下眼睛,楚澄绮心里又觉得自己声音大了,揉了一把自己的鼻子,
“……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
“你哪来的,叫你家人来给钱知道吗?”
视线里是有些破旧的屋子,她身下躺着的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床,被品不是很厚,有些硬,床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姑娘。
厚厚的褂子里面穿了厚袄子,毛边刮出些丝丝,头发梳起有些乱,脸蛋上蹭了一道小伤口,眼睛很灵,叽里咕噜地转,看起来古灵精怪,
“诶,你怎么不说话,你总要回去的吧,不能指望我一直养着你啊,你还得还钱啊,一共五两银子,多的我就不和你要了。”
“我看你身上这衣服也挺好的,家里挺有钱的吧。”
家……
脑海里一片空白,沿着这个字找不到任何线索,像是一片孤零零扔在海里的叶子,思绪间无任何联系。
北音坐起来,用掌根拍了拍额头。
楚澄绮看她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没底,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她急得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手舞足蹈,
“完了完了,完了,砸手里了。”
其实她没花五两银子,但是一两半也是钱啊。
北音只是想不起来,合体期修士的身体素质不需要那么多后天治愈,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情绪很低落。
坐在床边穿鞋子的时候,抬眼看了那个穿得像个馒头一样的姑娘一眼,
“我可以去挣钱,会还给你的。”
“谢谢你的照顾,麻烦你了。”
楚澄绮听了这个从抿着嘴,气势汹汹就站到北音身边了,
“这大冷天的,你要去哪挣钱,你都没外面的码头的大包重,你吃东西了吗,确定不是走三步就倒我门口了,怎么,想讹我?”
“现在外面走的人哪个不会点功夫,看着你这弱不禁风的,你能打过谁?”
北音下意识觉得这词按自己身上不对。但看着楚澄绮一副很有安排的领导模样,没说话,
楚澄绮打量着她,一身白衣的美人和这破旧的环境不符,这屋子灰扑扑的,可是她白得像是在发光一样,自己没给她打理,头发有些乱,但是黑亮柔顺地披在身前,清艳昳丽。
她咽咽口水,这衣服这么薄,这出门不是冻死人嘛,
”行了,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那些人家的小姐不都会绣花吧,留下给我缝衣服吧。“
这个……她好像真不会。
“叫什么名?”
这个北音还有点印象,
“……北音。”
“四儿,四儿,你过来!”
北音看着她招呼进来一个瘦巴巴矮矮小小的姑娘,两个人大声地将她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开始翻箱倒柜。
“给,北音是吧,这些东西,给我绣上两个花。”
北音看着堆到自己身边的一堆布,又歪头看看她们俩,
“抱歉,我好像不会。”
“那你会什么?”
“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