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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吔?”

姜篱脚下触感不一样,睁开一只眼,伸长脖子,慢慢朝脚下一看,踩在一只粗壮的树杈上,悬空至少十来米。

花树之大,五六人合抱,云云如盖,遮天蔽日,繁密的绿叶中坠下一簇簇浅紫色菱形鼓泡一样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可不敢乱动,像提线木偶那样被萧铣希安排着坐下,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上,二人并肩而坐。

远处星空繁星点点,姜篱一侧眸,俯瞰事发之地,火光盈盈。

萧铣希侧目,睨着花海之中一枝独秀的容颜,肃声道,“你担心做了靖王妃就得回京,相夫教子,不如在石门自在,亦或是恋栈手头上的权力?”

姜篱想了想,“七品县令有什么权力?王爷都骂下官……”

“咳!”

姜篱缩了缩肩膀,“都……好心提醒我,做官要擅于管理,解放双手,呵呵……”

萧铣希微微蹙眉,这个死丫头,还挺会阴阳怪气的。

他笑眼柔和,温言款款道,“我不想委屈了你,只要你不觉得没有靖王妃的头衔是种委屈,我不介意是做靖王还是街溜子。”

闻言,她惊愕地抬头,眼中闪烁质疑和惊喜,露齿一笑,“王爷已经考虑好了?”

这么快啊,那还上树来干嘛?

看着萧铣希点头肯定了她的询问,她笑着捧起了他的脸,愉悦道,“爷放心,石门县将来就是大盛不一样的存在,高质量发展,保证你在这,会比京城更快活……”

男人饶有兴致地问,“快活?你心中的靖王什么模样?”

“京城贵女都知道,放荡不羁嘛!”

萧铣希哼笑,“不羁可以,放荡不存在。”

姜篱听出他这话中的暗示,笑吟吟揶揄,“哦,原来王爷如此克己复礼,我不知道啊,我那会还小呢。”

男人脸色微凝,目光迅落在她眉眼间,欺身而来,将她压向身后树干上。

温热的气息扑玻在她脸颊上,“你是想说本王老了?”

姜篱一把握住他的手,冲他微笑,“不敢不敢,爷是那么伟岸俊秀,应与当年不出其右,年富力强,很好很好的……”

他眼底写满了质疑,“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真的不老……”姜篱笑吟吟道,“我十七,虚十八,等二十,毛二十五,所以王爷在我心中并不老!”

他居然也有年龄焦虑啊,二十七岁,在她心中还是挺嫩的嘛,穿越过来才知道,以前说古代人平均年龄四五十岁,其实,这些养尊处优贵养出来的阶层是不算在内。

也可以说,排除物理让其消失的手段,她与他,能做一辈子的冤家或朋友。

说到物理手段,姜篱的视线就落在他特制的银制轻甲上,笑问道,“王爷今日就已经从守备府借来兵马要剿匪了?”

萧铣希啧舌,三句不离本行,没点眼力见,不过算了,揪着老不老的事不放,正如她所言,说多了就成真了。

“借了,分批安插过去,先带几百精锐路过你石门县,哼,还想着找姜县令找个带路的衙役,谁知就见衙门里乱了套,跟本王说找不着县令了……你笑什么?”

萧铣希看她越听越高兴,尤其是听说她自己不见了之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是真不知道危险是什么吗?

姜篱立刻控制好面部表情,挺了挺胸,“下官没笑。”

她就是在心里腹诽,萧铣希又不是不知道上山的路怎么走,还非得去衙门找个带路人,弄出煞有介事的样子,不会是想着借道来为昨日的无礼道歉吧。

萧铣希凝着她装模作样的表情半晌,似下了什么决心,才愿意再开尊口,“听曹德恒说了小熊村之事,本王便带着兵士过来了,潘达随行,刘和已经抓到了两个山匪,正在进行第二次搜山寻找你的行踪,了解到这案子里牵扯到的那个叫李默的村民和潘达有私仇,知道他的目标不是你,直接就把潘达撸了,把那个叫玉娘的抓了来,赶来换人。”

“然后呢?”

“然后……”萧铣希瞥了她一眼,悄没声地将她揽进怀中,落唇贴在她眼角与鼻梁间,轻声道,“看着他刀架你脖子上那一刻,我心乱了,才知你对我很重要,伤你之人,我定取他性命,没想到,姜县令能不计个人得失,饶了他一命。”

姜篱噗哧笑出声来,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的男人突然俯首咬住了她的唇瓣。

她吃痛的低呼一声,却给了他得寸进尺的机会,恨不得能将她吞进肚里去。

直到她快没了呼吸,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半眯着眼威胁,声音暗哑,“还笑本王吗?”

姜篱无声笑倒在他怀里,不停地摇头。

萧铣希不是感觉不出怀中人的两面三刀,正欲说什么时,眸光倏地转为凌厉,俯瞰而下。

乘风出现在这片林子里,他向来守规矩,能不请自来,是因前头那些事已经处理解决许久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王爷发号施令,不得不来。

正事紧要,小熊村的案子到此已查了个七七八八,姜篱回到衙门就安全了。

思及此,萧铣希低声提醒了句,“抱紧我,带你下去。”

紧搂她腰身,几个纵跃,掠过数个枝杆,落下地来。

乘风见到主子与……主子的主子,飞快垂眸,片刻后才大步流星走来,抱腕恭敬道,“王爷,姜大人,李默已留活口,所有兵士与衙役整装待发,听候王爷,大人差遣。”

萧铣希侧目看了眼与他拉开距离的姜篱,迟疑道,“你……”

“各办各的,下官回去审案。”姜篱抢答道。

萧铣希朝她伸手。

姜篱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不知该往哪躲的乘风,她突然就有了两全的好办法,从袖下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放在萧铣希手上,“王爷请用。”

乘风噗一声没绷住笑了,但随即就被一记掌风偷袭地震退了好几步。

萧铣希眉心一蹙,“本王不要这个!!”说是这么说,仍将属于她的帕子紧握了。

姜篱没他那么容易自洽,提出自己的担忧,“还是以后再说吧……他们胆子小,又是些大嘴巴。”

她知道他想牵着她的手出双入对,但她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萧铣希尊重她,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都依你,本王先去同里山,就不送你回衙门了,在衙门里乖乖待着,等本王回来。”

“是。”姜篱乖巧一笑,盈盈福身,“王爷小心安全,乘风,要保护好王爷。”

男人眸光瞬时染上了笑意。

乘风立刻从地上爬起,躬身道,“姜大人放心。”

姜篱点点头,等着萧铣希领兵先一步下了山,才从树林里出来。

她不想让曹胡两人带节奏,谁知道他俩看见她才来晚了,以为是被萧铣希训惨了,唰拉一下窜到她身边来。

“大人为何这般表情?是不是王爷欺负你了?吵架了?唇枪舌战那一种?”

姜篱:……

我谢谢你了,你们看得可真透彻。

下一秒,她惊愕道,“你们……知晓王爷身份了?”

曹德恒扬眉一笑,“能调动守备府听号令,咱再也也能猜到了,再说剿匪的事不是一直有传闻,是靖王的差事嘛!”

“可不咋的,其实从王爷来到衙门那天,咱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小心伺候着的,幸好幸好啊,没看走眼。”

姜篱再次无语。

所以这个街溜子是做不成了的,她不耐地摆摆手道,“大事未成,不要对外瞎说,叫其他弟兄管好嘴,好了,押上那几人,咱们也下山吧!”

“是!”曹胡二人抱腕领命而去。

?????

潘达,李默,玉娘还有两名山匪全都投入县衙牢房。

也不知是谁这么坏,居然把潘达和李默关在一个了一个牢房里。

当然也没有人这么坏,一切都是按章办事,男女分牢而拘,以至于,等到姜篱沐浴更衣换上官袍去大牢之时,李默把潘达揍得嗷嗷叫,在地上学狗爬。

一窗之隔的玉娘看到这幕,神情淡然,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中,又似乎压根就不关心他俩打生打死,只是盯着通道口,盼着什么人来!

听见脚步声传来,玉娘激动地靠过来,目光变的炽热,手抓铁窗,在一群人中逡巡着一张脸,寻找着黑暗中,能救赎她的唯一的光。

不是,不是,怎么都不是?

天大的失望笼罩下来,她怔怔地看那些官差疾步进了旁边的牢房,制止了双方斗殴。

一把交椅摆在宽敞处。

一袭红袍滑过眼角,牵引着她的视线下意识看去,来人行至端方而沉稳,有着一棋定胜负的运筹帷幄。

也难怪,潘达会对她的存在如芒在背,天天嚷着要除掉这个女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