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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能够行动的剧组工作人员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中间即便有的并未受伤,却由于爆炸波及以及救援同事们等原因,衣物上也沾满了焦糊痕迹或是血渍。

“一个不留,都给我带走!”那名带头巡捕用法语下令道。

此前那爆炸声他们在徐家铺火车站周边听得清清楚楚,如今瞧这些人浑身带伤的样儿,不用细想就知道他们八成就是导致爆炸惨剧的罪魁祸首。巡捕们神色严峻,迅速上前打算将这一干“危险分子”悉数带回衙门处置。

就在那时,那位额头上渗出血迹的男人忽地“咚”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诸位官爷,咱们实在是好人呐!恳求你们先救人哪!救我那些同事们,行不行?”导演奋力地向着硬邦邦的地面磕头,连续三次撞击使得额头血流不止,嗓音也嘶哑不已:“救人啊!求你们了!”

他倒不怕被巡捕抓住,毕竟面粉厂的事只要讲清楚便可无事,但他知道倘若耽误下去,那些包括叶娴在内的剧组同仁怕是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导演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保证,乡亲们,我们手上真的没握锄头镰刀这类凶器,并非那类让村子不安的恶人呐。我们在村里拍电影呢,没想到这面粉作坊说炸就炸了,你们瞧瞧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说着,导演就开始解衣脱衫,“没带武器,我真的啥也没带,车里倒是有拍电影用的道具,大伙儿可以上去看看。”

此刻天色尚热,导演穿得单薄,两三下解开衣物,巡防队众人一眼便可看清他确实没藏着可疑物件,表情上不由得显出半疑半信的神色。

村医杏花这时早就不耐烦了,小跑几步来到了拖拉机旁,这剧组用车拉来了不少拍戏设备,在面粉作坊外景拍摄,如今机器全被炸飞了,车子便充当起了救护车的角色,车内躺着好几个手脚炸伤的群众演员,那伤口触目惊心,鲜红一片,乍一看去血肉模糊。有些受伤稍轻的,或是坐着,或是倚着,疼得时不时唉声叹气。

杏花忍不住惊叫一声,掩住嘴,“老天爷,全在这了么?那就赶紧进来吧,先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伤口再说。”

“曼姐还在后面呢。”

“都先过来。”

杏花急急赶到门口,同守卫的老杨交涉。老杨拧起眉头,反复考虑,终是点了头,只不过巡防队那边好像并不同意这个方案。

杏花瞪着眼,怒喝几句,他们才勉强答应先搜身确认无害后再做打算。轻伤者由巡防队员们押送回村里巡逻点,重伤无法行走的则留在原地等待治疗。

“所有人,蹲下!把手举过头顶,我们要给你们一一搜身。”队长命令道。

“好好好,搜吧,我们全力配合,先救救我兄弟们,拜托各位乡亲了。”导演赶忙答道,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配合,双手高举,下车靠近巡防队员们。

那日恰逢夏季黄昏,村口的小学校园处在村子最热闹的地带,此时正是村民们结束劳作回家的时候,如此喧闹的情景自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约翰逊先生和他的夫人玛丽,挽着手刚走出附近的供销社,一眼瞧见校门外围着人群和村里的巡查队,不禁多停留了一会儿。这一眼,令玛丽也驻足不前。

“发生什么事情了?”玛丽侧头问丈夫。

此时巡防队员差不多完成了那些轻伤者的搜身,为首的外国巡防员脸上的疑虑也淡了一些。查过这些人以及他们拖拉机里的物件后,巡防员对导演所说的真实性已经有几分信服。

“瞧那个穿着学生装的华人女子,是不是咱们叶大夫的姐姐,就是那位着名女影星吧。”

当受伤较轻的人相继下车之时,在后面的车厢内照看叶娴的那个工作人员也随之下车。此刻车门敞开的一刹那,恰好让理查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叶娴的脸。

“叶大夫的姐姐?那个知名的女星吗?”玛丽听到这番议论,也转头望去,只是此刻车门已被重新关上。

耳边尽是村里人在窃窃私语,提及拍戏剧组遭遇的爆炸事故,听得理查和玛丽变了脸色。二人加快步伐向前挤去。

“你们想干什么?”一位巡防队员挡在他们的面前。

理查急忙从口袋掏出他的医生工作证,“我是村里诊所的医师,我们要去找杜老大夫,请问你们为何把学校围个水泄不通?”理查看似愤慨地质问巡防队员们,他明白对付这些人最好的方法便是以强硬姿态示人。

“对不起,误会了,你们可以进去了。”巡防队长瞥了一眼理查手中的证件,旋即挥手放行。

理查和玛丽快步穿过巡防队员组成的圈子。正在这时,那个中年护工杏花正在指挥拖拉机向学校大门驶去,几位巡防队员跟随着进了校园。

外面的动静不小,学校的教职员工们当然也注意到了。在一楼办公区域,几名医生和护士匆忙从小楼走出来询问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了,卢大嫂?”一位圆脸的大夫望着眼前的混乱情景,开口问道。

“面粉作坊爆了个响儿,车里载满了伤病号,得抓紧给治一治才行。”中年护工卢大嫂抬头回答,声音里透着急迫,“有一个烫得厉害,还有一个昏过去了,剩下的还有五六个程度不同的灼烧伤者。”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天哪,这么多伤者,学校医务室的床位只怕不够用呐。何况现在医院有多少医生在值守呢?”

大夫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疾步走向两位病情严重的伤者。当他看到阿华那一身半数皮肉被烫焦的惨样,不禁愣在了原地。

“卢大嫂、丽莎,赶紧找点干净的纱布和碘酊过来,帮忙给这几个烧伤的处理一下伤口。”

卢大嫂点了点头,但同时也露出既无奈又同情的神色。她是听懂了大夫的意思——纱布与碘酊是用来在此处理伤口的,而非将伤者送入医务室进一步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