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空忍住笑意,等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戚砚的野心不止一日两日,孟程朱当初想跟舒家联阍,也是为制衡戚家势力。
如今这样,也是自找死路。
最希望舒毅死的,是这群竞选者,将消息卖给牠们,比送一座金矿更有用。
舒空遥望台上的舒妄,衷心为她的演讲鼓掌。
完全忽略了孟程朱阴狠的眼神。
今日演讲结束,回去路上,西区几个雄性竞选者“不小心”将出来作证的小雄人弄死了。
死状很惨,腰斩。
“哎,怎么跟他母亲交代呢?”舒空挠头。
“他是为鬼市与外界的争斗而牺牲,为了「量子峰」,是英男。给受害者家属送个锦旗再给点抚恤金吧。”
舒妄很自然给出解决方案。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小雄人的妈妈冷笑:“决定送他出去时,我就知道他活不成了。舒市长,好手段。”
说完转身离开。
演讲持续了三日,投票持续四天,整个竞选过程是一周时间。
民众也不知为何,不记名投票时,脑中总是想起“舒妄”的名字。
她们也不太愿意深想,索性随便投了。
“人之常情,”舒然关上《女书权谋》,“新大陆花这么多年培养‘愚民’,不正是牠们想要的么。
机者变也,唯知机者善变。变则安。我们只不过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罢辽。”
对于她们这种没落的母系家族,最擅长根据当下局势调整方略,以求保全。
既然新大陆要养傻子,她们就利用傻子为自己谋势。
果不其然,投票结果出来,舒妄成功当选新闻局总负责人兼局掌。
马克是副局掌,约翰是新闻局秘书长。
舒妄的票数一骑绝尘,哪怕她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舒空恢复从前的活力,摩拳擦掌准备在鬼市办一场盛大的庆祝会。
现在的全女鬼市清静多了。
是她们一直想要的女性社区的初期阶段。
作为市长,舒空也不全然只知吃喝玩乐。
她执意要进行庆典,是因为她总觉得再不办就没有机会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姬豪尔她们打进来,就不再需要鬼市存在了呗。”
她这样对其她人说。
三月底,春暖花开的日子,舒妄正式与新闻局签订合同,第二日就要持证上岗。
舒空带人忙里忙外装点鬼市,今年想让鬼市也多开几朵花。
好在桃树争气,去年移栽的,今年真开了。
街道上厚厚的桃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
钢厂停办,还没收到开厂通知,舒奴闲来无事,便带人亲手酿制桃花酒。
到三月底刚好启封。
众人沿街而坐,不拘在哪儿,随便找棵桃树就靠着。
“舒妄,我们祝你前程似锦,一定要牢牢焊死在那儿!”
“哎呀,不用,”另一人反驳,“舒妄要是实在坚持不住,还不是可以回来,鬼市永远是你的家。”
“对,我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舒妄摩挲肩膀:“你们别这么肉麻,我又不是要死外面——唔。”
舒空反手捂住她的嘴,双眼瞪她:“别胡说,避谶知道不。”
“各位老板!”鬼市电梯处传来市民的吆喝,“迎客嘞!”
这是鬼市出命案后,第一次有人主动光临。
众人兴奋,举着酒杯跑过去。
是一群女人。
那两位总监,带着「光速湾」的女人们前来祝贺了。
她们手上拿着自己酿制的葡萄酒,自己做的水果派,还有自己烤的鸡肉。
鬼市当然是大加欢迎,将她们拉进主街,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
“真好看啊。”有人感叹。
鬼市不像外头,它在山内,没有自然光线(模拟的都无)。
一年四季都靠灯光。
今日舒空想放肆一回,便将所有灯全部打开,调换成姜黄色。
打在桃树上,不比阳光下差劲。
众人喝着酒,吃着肉,唱着歌,就这样醉过去。
动荡时期,什么都不用管,能让此刻的自己高兴才最重要。
夜半,舒空偷偷起身,趁着夜色离开鬼市。
在鬼市外的那条长街上,早已布满重军。
她又看了眼白日发送的消息,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秘书长,您这是高看我了,就我一人,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
男秘书长捋捋卷曲的胡子:“可不敢怠慢,你太滑头,谁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今日听话些,我答应了你公爹,要把你安全带到他面前。”
舒空嘴角抽动:“你们拿武器指着我,才不安全吧。”
“请。”
......
说实话,这是舒空与孟家联阍后,第一次来孟家。
她有些绝望——这里真的很大,想来孟程朱是不准备让她活着离开了。
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素墙黛瓦,推开朱红色雕金小门,才让舒空感叹:“舒家这么多年,都没这么豪横过。”
门口左右瑞兽憨态可掬,一眼便能辨认出是墨金做的。
也就是全金实心打造,为显低调,会在外面用清香的松墨刷一层漆。
汉白玉喷泉已经是这里最便宜的东西了。
这里的一方砚台都是罕见奇珍,一看就是老物件儿。
想来从前被西区拿走的,如今都在孟家。
山巅的雪停了,露出朗朗晴空。
孟程朱背手站在落地窗前看雪景,听到身后的轻微脚步,并未回头。
“坐,这也算你半个家,不用客气。”
话虽这么说,却无人给舒空拿椅子。
只有面前的一方拜壂。
这是让她下跪。
舒空挑眉,盘腿真坐了上去。
孟程朱听到动静,以为她知错了,一回头,差点噎住。
“孟叔,你也别客气,坐啊。”舒空顺手捞过另一方拜壂放在对面。
孟程朱挥挥手,让仆役都去外面等着。
他曲腿坐下,紧盯舒空:“借我的手,除掉戚砚,很开心吧。”
舒空后仰,双手撑在地上:“难道不是孟叔借我之手吗?只是刚好都想除掉他罢了,算我们半个父女的默契。”
“你还因为孟安之死耿耿于怀。”
“嗯哼,您难道不是?”
孟程朱回首看外面:“坐到我这个位置,早就看淡人间生死了。”
装货,华亚男真爱出这种装货,舒空在心中嘀咕。
孟程朱继续开口:“比起孟安的死,我更介意戚家会一家独大,与我抗衡。我想,你也不希望舒家死在他手中吧。”
“唔,还好吧,有舒然。”
“贪污之事,别说直系亲属,就连旁支都会入狱调查。”
孟程朱一直在坐山观虎斗,是他放任舒空家祸戚砚,鬼市的动向,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也是他说服那个女人,送出自己的男儿成为这场权斗的祭品。
好处是送她去西区高端社区生活。
他要将戚家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更要让舒空孤立无援,绝对忠诚地为孟家服务。
舒空歪头一笑:“孟叔,您准备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