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传达室的热心大妈,专门领她们去食堂吃了饭菜。
等天黑,又将她们送到住宿场所。
还坚持不要五十克金条,最终还是婧媪偷偷塞进她腰包里。
虽然现在金条的价值不算太高,仍旧有手头宽裕的“赌徒”愿意囤一点。
牠们坚信,等风暴平息,城市重新建设,股市、金市都会回来的。
躺在床上,姜枫转头问另外六人:“你们觉不觉得很奇怪,她似乎对女人的到来特别激动?”
伊娃枕着手望着满是霉菌的天花板:“她是真心的,真心希望我们到来,但具体为什么,我听不到。”
“多亏带你一起来了。”泰格转个身,便开始打起呼噜。
众人沉默片刻,也相继睡去。
醒来已是后半夜。
一阵窸窣声将众人吵醒。
姜枫睁眼一看,老旧且带着污渍的玻璃窗外,昏黄的油灯映出长长的蟑螂须。
“朋友找上门了。”伊娃推推身边沉睡的泰格。
七人穿上衣服,背上包悄悄打开门。
走廊里不知何时,已经塞满上千只人形大小的蟑螂。
它们瞪眼乖巧看着姜枫,好像在等待她喂食。
姜枫拿出液体赶尸蠹,边喷边解释:“这里面带有特殊信息素,能吸引用过药的动物主动找上我。”
七人从水泥围栏一层层翻了下去,将整栋楼留给了美洲大蠊。
它们吃过雄人的肉,还带着族群来寻找姜枫,代表雄人肉很令螂满意。
伊娃难受得捂住耳朵:“天呐,那些男人叫得太惨了。”
经过她统计,牠们心中,佛祖被呼唤次,菩提祖师被呼唤次,耶稣4536次。
可惜,他们都没显灵。
站在高楼中间的空地远远望去,蜡烛、油灯或是其它照明器材一盏接一盏亮起。
直至传到两千公里外的大楼。
男人们的嘶吼充斥了整片聚集区。
传达室女士拄拐穿过人群,走到七人身边,拉住婧媪的袖子小声说:“跟我走。”
婧媪微笑拒绝她的好意,她站上广场中央的高台,用传达室顺来的大喇叭说:
“各位妇女同志,基地发生虫灾,还请放弃身边亲人,保命要紧!”
一个瘦弱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爬到围栏边大声呼救:“救救我老公,救救我老公!”
她浑身颤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在狂风和拥挤人潮中摇摆。
“你有女儿吗?”婧媪大声问。
“有的有的,能一起救吗?”
姜枫双手紧握,下一刻,屋内传来更加惨烈的叫声。
她缓慢张开手掌:“那个男人被蟑螂一口咬到大动脉了。都末世了,还有女人这样对待女儿,真是倒胃口。”
凛牙拍拍她的背。
婧媪对传达室女士说:“你可以通知管理者部门了。”
女人之间不必多言。
女士立马转身回到传达室,向她的上级汇报了这个消息。
上下逃命的群众在七人身边来回穿梭,熙熙攘攘。
地下不断有新的蟑螂钻出来,也不知是哪只通风报信。
这些变异物种,像是饿了一个世纪。
见到雄人就拼命扑上去,无论是小?人还是更小的?人。
有些母亲抱着男儿拼命挥手,试图打开蟑螂。
可惜,男儿对螂的诱惑真是太大了。
它轻易就用坚固的外壳顶开瘦弱的女人,叼起摔在地上的男儿展翅高飞。
这画面看在婧媪等人眼中很滑稽。
但放在幸存者眼中,一定不亚于当初的战争。
亲眼见到男儿被蟑螂叼走,人的一生能见过一次吗?
绝大部分这种人,都是幻想男儿是仙鹤叼着送来的。
泰格没功夫管她们,她和伊娃、凛牙利齿四人,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寻找被母亲或其她亲人丢弃的女孩。
她们还有恢复女人天性的可能,值得一救。
有人高声喊:“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也是女人,你们根本都不爱女!”
娄娇舔舔嘴唇:“值得我们爱的女人早就自救,放弃男儿和男夫逃去阿尔法基地。
剩下的你们?呵,不仅自己不愿走,还不让女儿去阿尔法,我们为什么要救。”
是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们根本不爱自己,英雌们为什么要爱她们?
并不是没有选择,阿尔法基地可以去。
是她们宁愿自己放弃,也不离开身边男人。
即使救下来又怎样?
这样的女人未来更愿意加入贝塔基地,因为阿尔法没有男人。
许多话,她们骗骗自己就够了,不用骗姐们儿。
不过才二十分钟,三百多辆军用卡车和一千多辆飞行汽车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她们跳下车,看着满地被雨水冲刷的鲜血,漫天飞舞的变异蟑螂,还有时不时掉落的尸块,简直要瘫倒在地。
好在其中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士站了出来:“七位,能停止这场浩劫吗?”
无人回应。
她身后走来好几个男人,有的声音老成,有的声音青涩干瘪。
他们叫嚣着:“废话什么,她们就七个人,我还以为有一个军团,早知道不带那么多人了。都给我上——”
女人一脸无奈。
卡车的篷布掀开,后挡板放下,许多身穿统一制服的男人抱枪跳下车。
没有跳车的男人们则是整齐划一地把枪举在眼前,只等一声令下。
目测大约有一万五千人。
个个戾气横生,好像被扰了清梦非常不爽。
姜枫皱眉,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你们为什么不把枪对准吃人的怪物?”
砰砰砰——不断尸块砸到车顶和下方的积水中。
放眼望去,已经分不清楼道涌动的是人流还是螂流。
众所周知它们的繁殖能力迅速,甚至可以一边进食一边繁殖。
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少的雄人出现在视线中。
婧媪回过头看向管理者:“你们的几万士兵还没回来吧,不担心吗?”
“嗯?”为首的几个男人明显愣住。
他们从未在意过派出的人,毕竟人口再紧缺,这里也有一千万。
把人当人,只存在在新闻中,需要当权者维护自身形象时,才会纡尊降贵演一下。
无论是plague蔓延还是人身安全,牠们从来不在乎,死人又如何?
正好趁此机会想想怎么敛财。
在位的管理者可以趁plague敛财数亿,而底下的医院,甚至连护工都死完了。
满地都是医疗垃圾,没有人敢踏入禁区。
这一切难道不比今天可怕?
最终昭告天下的,还不是幸存者社区如何家家户户送温暖。
这种合家欢的“美好结局”,是基层workers冒着生命危险“倾情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