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抚,吹拂过裸露出的每寸肌肤,让人感到惬意。游艇劈过海浪,在一层层波浪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线。
只是,抬头向上仰望,能看到倒悬在上面的高楼大厦,恍惚中,只觉得自己坐的船,是在航行在天空中一般,周围尽是云海中的波涛。
忽然间,游艇右侧,一头巨大的鲸鱼露出了脊背,轰鸣着喷出几米高的水柱,然后又潜了下去,只留下人们的惊叹。
郝运扶着栏杆,忽然听到旁边的凯瑟琳对他说道:“说真的,我对这里唯一的不满,就是不能让我下水。”
郝运深表赞同。可惜没办法,他们这种高度义体化的赛博人,基本就是大铁砣子,下水就到底,没法享受任何玩水的项目。
如果非要下水,也不是不可以。他们这样的义体人,可以去更换全套的水下配件,享受一下其中特别的乐趣。但是,那实在是太麻烦了,两个人谁也不想这么干。
所以,他们俩在这里的游玩,不过是浅尝辄止,如今还真是有点意犹未尽。
从这趟游艇上回到海边,坐回到车里的时候,凯瑟琳发话了:“已经闲逛了两天了,我觉得玩乐的时间,应该算是过去了吧?该干点正事了。”
郝运赞同:“确实如此。所以,那位执行总裁,今天从地球那边回来了吗?”
“他回来了,甚至已经在公司里召集高层,开了个会了。已经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发在网上了。”
凯瑟琳将相关报道的链接扔给郝运,然后说道:“走吧,我们先去他们的停车场,看看这位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
郝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你要跟踪他的行程?为什么?”
又是一篇报道扔了过来,凯瑟琳答道:“看看这篇报道。这位执行总裁,谈起过他的家族成员,据说他们都住的很近,经常举行家庭聚会,享受大家庭的温暖。所以,我先了解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郝运没说话,他知道凯瑟琳不会突然谈起不相干的事,所以一定有下文。
果然,她在旁边继续说道:“然后我查到了他的几个亲戚,叔叔婶婶,姑父姑母一类的,确实在今晚,订了一个餐厅,可能是举办定期的家族聚会。然后,我尽量去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名单,发现其中,有几个成员,是没写名字的。”
“没写名字,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郝运就在电子脑里,接到了那份名单。
“你看,名单上,表弟就会标注表弟,姑妈就会标上姑妈。只是这个最底下的名字,写的是暗语,‘那一位’。”
郝运看到最后,也发现了这个。这很有趣,在一份每个人都标注着身份的名单上,写了一个暗语,表示大家都知道他,但却都故意不提他的名字吗?
有没有可能,是这位故意对他的亲戚们提出的要求呢?
毫无疑问,这很可疑,很值得去看个究竟。
郝运开着车,思索着这些东西,突然问道:“你都查到他们有家族聚会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他们聚会的会场呢?”
凯瑟琳奇怪地看了看他,说道:“因为聚会地点是他们包下的私人场地,我们混不进去。”
郝运动作一滞,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你是用什么理由去接触这一位的呢?”
“很简单。他的公司之所以股价不稳,表现动荡,就是有人在觊觎他的公司,在市场上偷偷吸纳股票。这个时候,如果我以一个新出现的投资者身份,主动承诺帮助他的话,绝对是会被引为助力的。”
“哇哦!”郝运感叹了一声,“路易罗菲规模不小的,你真要投下去吗?”
凯瑟琳点了点头:“没什么不可以啊!这家公司最近的表现,无论是业绩还是发展速度,一直都非常不错。就算是纯粹为了投资,我买一些,也不会亏的。甚至说,我来到这里之后,更加看好他们了。”
“所以我们不是扮演投资人,我们就是真正的投资人,对吗?”
“当然,所以我想,我们这样好说话的投资人来拜访他,他又刚好有一个家庭聚会要举办,不带我们一起参加,不太合适吧?”
事情果然如凯瑟琳所预-料的一样顺利。
当凯瑟琳带着郝运,直接在路易罗菲停车场截住这位让-皮埃尔·兰道尔先生,表示出自己的投资意向后,对方果然态度大变,立刻与凯瑟琳交谈了起来。
当凯瑟琳表示自己只是纯粹出资,不会干扰对方的任何经营举措的时候,这位兰道尔先生喜笑颜开,果断提出邀请两人参加晚上的聚会。
等到凯瑟琳在车上,明确表示愿意在今后的股东大会上,与对方家族保持立场一致之后,兰道尔先生只恨不能将两人引为人生知己,连在向家人介绍的时候,都要多说几句,一副奉为家族上宾的样子。
现在,两个人就端着酒杯,随意地坐在聚会角落里,看着周围散落的三三两两的人们,都在互相闲聊。
“那位皮埃尔先生看起来精神都好了很多,你到底给人家承诺了多少东西?”
郝运深知,这种家族聚会大抵流程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就是大家私下里散开聊聊天。这时候,不闲聊反而才会太过显眼。所以,他也是放松的和凯瑟琳谈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确实有资本盯上了路易罗菲,他正好在考虑,为了与对方对抗,需要引入几家新的助力进入董事会。我只投钱,承诺不干预经营,而且立场与他保持一致,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天生助力,他不高兴才怪呢。”
郝运点了点头:“所以,就算是没找到我们的目标,你专门跑一趟过来,看来也不亏。”
凯瑟琳轻笑了一下,一口将端着的酒杯饮尽,一拉郝运:“走吧,现在我们可以随便在这里闲逛了,四处看看,‘那一位’应该来了,我们看看是不是我们的目标。”
他们开始四下里寻找。兰道尔家族果然是一个大家族,这次聚会来了很多的人。只是他们拿着名单,一个个的认人,对照,搜索,竟然一直没有找到那一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家在海边的酒店,也点起了灯。两个人里里外外的转圈,忽然拐进一个小门,走出去,看到一个小小的平台,发现,那里坐着一个老人,以及在老人旁边的一个还坐在婴儿车上的小宝宝。
那个小宝宝看来大约只有一两岁,然而却是个小话痨,在不停的问着什么。而旁边的老人,不知道已经多少岁了,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看着大海,偶尔会简短而缓慢地回答一两句。
一老一小,两个人就那么呆在一起,进行着奇妙的谈话。一盏灯就在他们旁边,照着他们,拉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远远地投到了这边。
凯瑟琳和郝运远远站着,凭借他们的听力,勉强能听到小孩子在不停地问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觉得这个气氛,实在不好上去破坏,可是又觉得,也许这个老人就是他们想找到的那个人。于是,他们一时间只能呆在那里,看着老人和小宝宝一直聊天。
等了好长一会儿,两人都有些不耐烦,凯瑟琳正准备自己走上前去的时候,那老人的轮椅转了过来,冲他们招了招手,问道;“年轻人,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两人走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旁边的小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