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都在府中睡了多日,不如今日我们带小雪姑娘出门玩玩?”早早的,祝白薇就来到永福院,呆在祝卿安身边央求道。
祝卿安刚喝下药,苦涩的药味连蜜饯都掩盖不了。
只是,她明白这药乃是安胎药,对自己腹中孩子有益,更是一碗不落的喝。昨晚,杨朝颜更是出宫来给她诊脉,告之她如今脉象稳妥,这也让祝卿安松了口气。
小雪此时就黏在祝白薇身后,听闻连忙点头“是啊卿安姐姐,我可听祝二姐姐说了,安城很好玩的!”
这才过去五六日,但是祝白薇已经获得小雪的信任,没事小雪就往祝白薇院落跑。
祝白薇也将小雪照顾的很好,衣食住行样样亲力亲为,不让祝卿安费心,甚至还敲打了下人,哪怕下人不小心瞧见小雪异样的发色,也不曾有人乱嚼舌根,让祝卿安省心不少。
就连望舒私下里都在打趣,说祝白薇如今越来越有祝卿安的风范了。
“行,让人收拾收拾,今日我带你们出去玩!”祝卿安口中嚼着蜜饯,瞧着兴高采烈的两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她自个呆在府中也觉着有些无聊,正好带着两人出去买些首饰,马上冬日就来临了,也给两人做几身衣裳。
马车套好,三人乘坐马车出了府。
小雪是对什么都好奇,但是她谨记祝白薇的话,并没有什么莽撞的动作,遇见好看的,祝卿安就直接给两人买下。
“午膳就不回去用了,就在广聚楼吧!”祝卿安朝着马夫吩咐道。
三人入了广聚楼包间,刚坐下就瞧见楼下又停了辆马车,祝卿安眼眸微眯,只是因为那马车竟然是忠义王府的。
祝卿安记得,边靖昇平日里甚少会乘坐马车,今日倒是稀奇。
这几日,边靖昇虽未曾来文安候府,但却是暗暗送了不少东西来,祝卿安每次瞧见那些东西,心下都有些温暖。
如今想来,她似乎有些思念边靖昇了。
嘴角的笑意刚升起,而后瞬间泯灭,只是因为祝卿安瞧见那忠义王府马车里下来的竟然是个女子。
她瞧了眼,这女子眉宇里都是英气,而后马车里又走下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
好在,这道身影并不是边靖昇,哪怕如初,祝卿安心里也微微有些不舒服。
“长姐在看什么?”祝白薇探出脑袋,瞧见马车里走下的两人,神色微微一变,而后悄悄看了眼长姐。
“这位姑娘似乎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钟将军,听闻近日被陛下召回安城!而那位肤色苍白的男子,好似就是忠义王的军师宋先生!”祝白薇说道。
祝卿安对这两人也有所耳闻,却未曾亲眼瞧见过。
听闻,这位宋先生谋略惊人,乃是边靖昇身边一员得力干将,出谋划策未曾有过偏差。
至于那位钟将军,传闻就更是充满离奇色彩。她虽是女子,但自小就随父亲长在军营里,一身武艺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且有勇有谋,屡次立功,一介女子更是被封为将军,可见这钟将军的厉害之处。
祝卿安收回目光,得知这两人的身份后,就没什么好介意的。
祝卿安从不觉着,因为自己喜欢边靖昇,边靖昇的身边就不能出现任何异样,这是很不公平的。
而且她也知晓这位钟将军有多厉害,就是祝卿安也佩服不已,两人是战场上的挚友,她不会乱吃醋。
只是,祝卿安刚收回目光,就听见楼下传来议论声。
“那位可是钟将军?”
“是的,当年钟将军随着忠义王出战离城,我有幸瞧见过!”
“听闻这些年忠义王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只有这位钟将军!两人在战场上配合默契,忠义王这些年的洁身自好也是为了钟将军!”
“可不是,我有个老乡就在忠义王手下当兵,听闻将士们都默认钟将军是未来的忠义王妃!”
底下传来的声音,让祝卿安不由抿了抿唇,她从不知晓还有这样的内幕。
可仔细一想,又似乎理所当然,比起自己这深宅里的世家贵女,似乎钟将军和边靖昇更有共同点。
他们并肩作战过,一同吃过苦,受过伤,彼此保护,也彼此鼓励,她无法去加入那些曾经,也无权去质疑。
甚至,哪怕听见百姓们的议论,她也只是有些心闷,没有抱怨,更没有怨恨。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曾经,就比如她,何尝不是有着曾经的一段感情,所以她能接受。
只要现在的边靖昇,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那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去沉迷执着过去的事情,那才是和自己过不去。
“长姐,你莫要听他们胡说!”祝白薇连忙关上窗。
“放心,我不至于为了旁人的几句话就和靖昇起了疑虑!”祝卿安倒是很坦然,已经开始用膳。
祝白薇看了眼长姐,似乎又从长姐身上学习到了一点。
原来,女子并不是要为了心上人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吃醋怀疑,也可以如同长姐一般,豁达通透。
“好好吃!”小雪尝着每一道食物,都会高兴的眼睛发光。
比起冰寒岛食物稀缺单一,这广聚楼里的膳食自然丰盛且美味,不怪小雪吃的筷子都停不下。
“喜欢吃经常来就是,莫要吃多了伤胃!”祝卿安对小雪嘱咐道。
小雪听后,虽然还想继续吃,但依旧很听话的放下筷子,只是眼睛还落在桌上,这副贪吃的模样逗的祝卿安姐妹两人都笑出声来。
就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敲响。
祝白薇起身打开门,就瞧见一对男女正站在门外。
“我们在楼下瞧见文安候府的马车,想必永福郡主在此,过来打个招呼!”女子的声音格外爽朗,已经朝着祝白薇身后看去。
祝卿安听见这声音,起身迎面瞧去。
只见站在屋外的女子钟意,并没有穿时下女子的罗群,而是穿着骑装,她肤色微微有些发黄,肌肤还有几分粗糙,整个人身上不见任何配饰,可她站在那里,却显露出蓬勃的生命力。
她的眉宇有着女子所难以一见的坚毅,一双眼睛更是囧囧有神,身子挺拔,让人觉着格外健康。
而钟意身边的男子宋年,则是一身青色长袍,玉冠束发,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肤色透着病弱的苍白。
“原来是钟将军和宋先生,快请进!”祝卿安很是客气道,身旁的小雪瞧见陌生人,早就穿好斗篷,此时站在祝卿安身边。
“见过郡主!”两人微微拱手。
“还请郡主莫怪,钟意她总是这般爱胡闹!”宋年轻轻开口,声音如空谷幽涧。
“什么嘛,郡主才不会怪我呢!”钟意说着,两人进了屋,而钟意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祝卿安。
“郡主生的可真好看!”钟意忍不住感叹道。
钟意这话不假,祝卿安今日着一身嫩黄长裙,梳着芙蓉发髻,如同花神转世,唇红齿白,一颦一笑似乎百花盛开。
“多谢!”祝卿安大大方方的接下钟意夸赞的话,若是钟意夸她别的她还会谦虚,但关于容貌,祝卿安却是美而自知的。
只是一句话,却让钟意眉眼一亮,甚至朝着身边的宋年挤了挤眉眼。
众人落座后,祝卿安让店家将桌上的残羹给撤下,而后换上茶水。
“钟将军这般瞧着我做甚?”祝卿安品着茶水,有些不解,毕竟钟意都看了自己许久。好在那眼神没有恶意,不然祝卿安早就发作了。
“钟意,莫要无礼!”宋年在旁轻轻扯了扯钟意的袖子,一脸的头疼。
钟意倒是很无所谓的耸肩,而后说道“我只是好奇,王爷喜欢的女子是何模样!毕竟王爷都惦记这么多年了!”
此话一出,祝卿安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边靖昇身边人都知晓他对心思。
可此时除了羞怯外,祝卿安还有几分不解,她也看出钟意是个很爽朗的女子,故而也就直言了。
“钟将军可是不甘?”祝卿安笑着询问。
“什么?”钟意先是愣了下,而后很是认真的看了看祝卿安,又看了看身边的宋年。
祝卿安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说这话是不是太无礼了些,毕竟钟意也不是来挑衅的,若是钟意此时还没放下边靖昇,她和边靖昇这些年的确有过感情,自己这话简直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就在祝卿安觉着自己要不要道歉的时候,钟意却是突然加大声音,手指指着她自己。
“天呐!哈哈哈!哈哈哈!”钟意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若不是身边的宋年扶着她,怕是都要栽倒在地。
她笑起来的时候,一点女子的模样都没有,却丝毫不做作,反而让人觉着很好。
祝卿安都被钟意这笑给弄得有些一头雾水,宋年一脸无奈的解释“郡主莫怪,钟意她性子有些不着调!”
“郡主,你不会以为我喜欢王爷吧?”
钟意似乎是笑够了,此时正用袖子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泪。
“不是吗?我听闻你和忠义王在战场上很是默契,又相处多年青梅竹马!我以为...”祝卿安自个都有些不自信了。
“我是疯了吗,我去喜欢王爷!”钟意笑道“郡主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对王爷那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你是不知道,王爷平日里对我是怎样的残忍,他没把我当女人,也没把我当人!”
说着,钟意就开始在祝卿安面前倒苦水。
原来,边靖昇训练将士们很是严苛,也没有因为钟意是女子就网开一面,甚至比旁人更严。可以说,在钟意心里,边靖昇和魔鬼没差。
祝卿安是真的没想到,边靖昇和钟意竟然是这么个事情,倒是她自个误会了。
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她,面对边靖昇这样的训练,也会一点暧昧的心思都没有,怪不得钟意提起边靖昇都是咬牙切齿的。
“是我误会了,抱歉!”
“不用,其实很多人都不了解,但是我真的对王爷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我呢,喜欢的是他!”钟意说着,突然挽住身边宋年的胳膊。
只见宋年肉眼可见的红了脸,连忙将钟意给推开,神色里都是慌乱“别胡说,惹得郡主笑话!”
“我怎么胡说啦,我喜欢你这件事军中都快人尽皆知了,郡主是王爷的心上人,也是咱们自己人,我当然要说啦,免得郡主误会了!”钟意大大方方的表达。
祝卿安也是开了眼,她没想到面对感情,钟意能够如此直言。别说,还挺好的。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喜欢的竟然是边靖昇身边的军师。
宋年被说的不知所措,倒是祝卿安瞧着两人觉着极为登对。
虽然闹了那么点误会,但好在都说清楚了,且钟意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宋年虽然话不多,但为人处世很细致,倒也不会让场面冷下来。
不知不觉,大家聊了好一会,祝卿安也从钟意的言语中知晓了很多事情,关于他们一起征战的那些岁月。
越是相处,祝卿安就越是佩服钟意,真的可谓是女中豪杰。
而钟意对感情的态度,也是让祝卿安佩服的一个地方。时下女子若是有爱慕之人,总是扭扭捏捏,含糊其辞,就连祝卿安自个都是如此。
偏偏钟意与众不同,她面对喜欢的人,勇敢的告白和追求,甚至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真不知郡主看上王爷是什么了,他那个人凶的很,若是今后王爷欺负郡主,你只管来找我!”钟意打包票。
可当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钟意吓的整个人都一激灵。
“钟意,皮痒了是不是?”
钟意回头,一眼就瞧见站在那里的边靖昇,吓的连手上的糕点都掉了,她朝着祝卿安双手合十求饶,而后突然从窗户飞出去了。
“郡主,下次我再来找你!”钟意的声音传来,但是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