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最怕官府,听到报官俩字,表情顿时有所收敛,哼道:“我是怕他跑了不认账,既然说话管用的来了,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
说完对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往旁边让了让。
云沐箭一般飞蹿到云昭面前,仰着小脸气呼呼地道:“哥哥,我没有!
他们撒谎,我刚买好葡萄,他们就过来了,说让我拿几个钱给他们花,我没给,他们就拦着我不让我走。”
“你才撒谎,伤了人就想走?
门都没有!”几个乞丐上前逼近了几步。
云沐又想开口,突然被云昭牵住了右手,小手被暖暖软软的大手包裹住,云沐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云昭微微弯腰,仔细看了看云沐,确定他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云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回衣襟里,又从云沐拎着的方帕里摘了一颗葡萄,轻轻剥下外皮,喂到云沐嘴里。
舌尖触到晶莹鲜嫩的果肉,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迸射开来,冰凉甜蜜的滋味从舌尖一直滑到了心底。
猝不及防地投喂,无处不在的疼爱。
云沐不由自主的就笑弯了眼睛,哼哼道:“哥哥还没吃呢!”
以往不管是什么食物,云沐都是等云昭吃过,他才会下口,无有例外。
云昭笑道:“先给你压压惊!”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几声轻笑,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兄弟俩感情真好!”
“这就叫兄友弟恭!”
“刚刚小孩被吓坏了!”
…………
几个乞丐被无视,脸上全都挂了怒火,乞丐头子从同伴手里拿过一根棍子,使劲击打着地面,恶狠狠地叫嚣道:“赶快赔钱!
一个小叫花子,竟当成宝贝待了!
赔钱!
奴债主偿!
不赔钱,谁也别想走!”
另外几个乞丐也是一脸狠厉,纷纷叫喊:“赔钱!赔钱!”
看热闹的人往后退了退,拳脚棍棒无眼,唯恐波及自身。
云沐紧张地抓住云昭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他们想讹人!”
云昭把云沐往后身拉了一下,“不用怕,站我后边!”
云昭上前一步,对为首的乞丐道:“他不是奴,是我弟弟。
我怎么对待我弟弟,你管不着,你欺负我弟弟,得看我答不答应!”
“我弟弟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乞丐冷笑道:“原来是弟弟,那你当哥哥的就更应该赔钱了。
伤人赔钱,天经地义!
你弟弟金贵,我们乞丐就能任人欺负吗?”
“对,我们辉哥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赔钱!赔钱!赔钱!”
云昭大声道:“伤你哪了?”
乞丐头子一抬手,乞丐止住喊声。
乞丐头子指了指脚下:“踩伤我脚趾头了!”
“哥哥,我真没有,他开始也没这么说,见到哥哥才……”
云昭一抬手,制止云沐说下去,问道:“怎么个赔法?”
“自然是赔包骨养伤的钱。”
云昭道:“赔多少钱?总得有个数目吧!”
乞丐伸出一个手指头,想要一百钱。
云昭一脸认真地问:“一钱?”
乞丐瞬间觉得受到了侮辱,跳脚道:“我们这么多人你给一钱?
我要一千钱!”
人群又躁动起来。
“要一千钱忒多了,哪有讹人这么多的。”
“以往最多三五十钱。”
“越来越不要脸了!”
乞丐大声嚷嚷道:“这次能一样吗?我脚趾上的骨头都踩断了。”
“骨头断了你跟个没事人一样站着?
你蒙谁呢!”
乞丐凶道:“我不站着怎么着?
我们贱命一条,没那么娇气,若不是我舍命拦着,他们早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那也不能要人家那么多呀,脚丫子没红没肿的,伤没伤你自己心里明白!”
云沐微微一笑,对围观的百姓拱手施礼,大声道:“多谢各位仗义执言!
大家都听到了吧,他让我赔他一千钱,我觉得不多,谁若是伤了我弟弟,赔一万钱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吧,我们请县老爷决断,该赔多少,我一文都不会少,绝不能让好人吃亏!
另外,我想请大家跟我一起去官府当个见证,还有这位卖葡萄的老伯,我把老伯的两筐葡萄全买下来,请大伙尝个鲜!”
“好!我们跟你去!”人群顿时欢腾起来,看热闹还有葡萄吃,这种好事谁不去。
乞丐皱眉道:“谁有功夫陪你去官府?
抓紧给钱,少点也没事,我还急着去看伤呢!”
云昭笑道:“那怎么成,我不能让你吃亏呀!”
乞丐怒道:“你少耍花腔,不给钱你哪都别想去!”
云昭大喊道:“乡亲们,围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跑,完事我给大伙撒一千钱答谢,谁替我去报官,把官差喊来,我另外再答谢五十钱。”
云昭话音刚落,百姓就沸腾起来。
几个乞丐万万想不到云昭会来这手,顿时惊慌失措,扭头就想跑,可百姓反应更快,瞬间聚拢成一个圈,把几人团团围在中间。
乞丐大急,不顾一切地往外跑,想仗着自身的恶臭逼退众人,试了几次都没冲出去。
任他们黑黢黢的脏爪子使劲扒拉,满是油污虱子的脑袋使劲拱,百姓连一个退让的都没有。
乞丐大喊着:“让我们出去!
我们不要钱了,我们不要钱了!”
可百姓哪听他们这些,全都嚷嚷着去见官!
乞丐头子见势不好,抬起右脚狠狠往左脚的脚趾上跺了一下,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他以为这下就够用了,谁知低头一看,黑乎乎的脚趾上连个红印都显不出来。
他咬了咬牙,用手中的棍子使劲往裸露的脚趾上砸了一下,怎料用劲太大,棍子的一头又有尖刺,脚趾鲜血直流,疼的他两手拄着棍子直翻白眼。
乞丐头子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下来,一抬眸,正好看到云昭紧紧地把小孩护在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