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震醒了秦赢。
“秦赢你出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是红梅傲雪的声音。
秦赢缓慢打开了门。
看一眼窗外。
这天刚放光。
昨夜他在关月婵这里过夜。
“什么话不能天亮说?”
秦赢呼出一口热气,冷得发抖。
这江南的天真是越来越要命。
外面的雪就一直没停过。
“重要的事,昨天我没说完。”
红梅傲雪看见他脖子上有几颗“草莓”脸色顿时一沉,冷漠道:“曲望川说了,第二个条,除了我之外,还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至于是什么东西,你可以去跟他面谈。”
秦赢一愣,旋即道:“昨天你不说?”
想起昨天,红梅傲雪俏脸忍不住一红。
“我……我忘了不行?”
“总之就这么个事,终北山七星庄,你爱去不去。”
说完,她便回了房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但下一刻。
又有声音从门缝后边传出来:“我劝你还是去,曲望川不是个恶人,你以礼相待,他很可能会帮你。”
秦赢眨眨眼,倒是真没想到。
昨天交谈,他还以为七星庄的事算是砸了,毕竟他秦赢不拿女人做交易。
这有违他的原则。
弱者才需要用女人的身体去笼络人才。
没想到今天红梅傲雪一句话,让他念头再起,倒是对这曲望川有了兴趣。
江湖名门,也许可以见上一见。
“老黄!”
秦赢喊了一声。
老黄突然无声出现。
秦赢道:“去终北山的水路可以走吗?”
老黄看了一眼窗外大雪,片刻后道:“水面有薄冰,但应该可以,江南水路四通八达,渔民们这个时节也会下船捕鱼,渔船都可行,咱们的船更没问题。”
秦赢平静点头,水路能走那当然最好。
战船可以不用停歇。
这样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事。
陆路可就难说了,大雪纷飞,人冷马更冷,走不了多远就得安营扎寨。
秦赢道:“我们就走水路,去终北山,马上出发。”
老黄拱手,旋即又道:“殿下,最近水路有水贼出没,打劫过往的商船,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下?”
秦赢一惊,进而怒道:“水贼?水师衙门干什么吃的!我江南的水域,怎么可能容许水贼祸乱!”
老黄苦笑,“您也知道江南的兵营都是什么货色,步兵都已是这般烂了,水师衙门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今大雪时节,他们都窝在家里取暖呢,谁还下水去捉拿水贼啊。”
秦赢听得嘴角一抽,这帮水师,平时用不上他们,俸禄一个不少都发了。
居然连水贼都收拾不了!
秦赢杀气凛然:“去水师衙门借一艘战船。”
“再挑一百铁浮屠,带上五门步兵炮,一百发炮弹,就让我们陆战兵营教教他们水师,应该怎么打仗。”
老黄弯腰拱手:“这就去。”
老黄退下后。
秦赢回房和关月婵温存了一阵。
告诉了她自己要启程去一趟终北山。
“那我跟你一起去。”关月婵噘着嘴道。
秦赢就没有几天是休息的。
不是去这儿就是去那儿。
秦赢道:“不了,你还要替我照顾精盐的生意呢,这可是大事。”
他笑着刮了刮后者挺秀的鼻梁。
盐市生意的文书,他已经交给了关月婵,实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
有了这文书。
往后镇远镖局再碰盐市生意,就可以名正言顺,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可以大把的赚钱。
当然这大股东必须是秦赢。
虽然只是舞家手里一成的生意,那也是大肥肉啊。
并且提炼精盐之法也教给了她。
这是赚钱大计,交给她去办秦赢最放心。
关月婵沉默了一会儿,才默默点头,“好吧,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秦赢笑道:“放心,就是去看一看,最多一天就回来。”
当然要早点回来。
嘉谷关才是重中之重。
去终北山七星庄,也只是忙里偷闲一回。
简单吃过早饭。
收拾了一番。
秦赢便带人前往港口。
“你也要去?”
他回头看,红梅傲雪不紧不慢跟着。
她漠然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秦赢道:“你已经去过了还要去。”
“我怕你走错路,不行?”
红梅傲雪瞪眼,又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草莓”心里更加不爽了。
秦赢两手一摊,道:“你开心就好。”
走到港口。
便看到一群官兵在寒风中等待。
出港口里停着一艘战船。
最前端由铁甲包裹,两侧都有钢板。
船体中间还有阁楼,一看就是水师的将船,看尺寸可容纳五百多人左右。
老黄大概是把水师衙门里最好的船借出来了。
“九皇子来了。”
“属下江南水师衙门总兵,廖忠义,参见九皇子殿下。”
水师官兵中走出一中年男人。
他人高马大国字脸,穿着水师制式战甲。
“总兵大人,怎么不见水师提督呢?”
秦赢目光扫了一圈。
看到在场官职最高的只有这位江南水师总兵,却不见水师提督。
江南水师衙门,是江南唯一的水师。
总数六千三百人。
职位最高的就是提督,往下是总兵。
廖忠义抱拳道:“提督大人昨日受凉染了风寒,未能来迎接殿下,请殿下恕罪。”
秦赢道:“不碍事。”
廖忠义看向后方的水师官兵,介绍道:
“他们都是属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水师悍将,总数五百人,护送殿下您去终北山。”
“参见殿下!”
众人皆拱手,声音如雷气势磅礴。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多谢,我这次也带了一百铁浮屠,听说江面上有水贼出没,正好顺路灭了。”
话音落下。
廖忠义眸子一闪,道:“殿下,您的卫队怕是不能带了。”
秦赢表情微变:“你什么意思?”
“这艘船只能乘五百人,我带来的水兵已经够了,您的卫队怕是坐不上去。”
“有我们水师衙门为您保驾护航,可保证一路平安,您放心。”
秦赢和老黄对视一眼,不让带铁浮屠,这不是开玩笑么。
整个江南都知道,铁浮屠是九皇子的亲卫骑兵,哪次出门不带着,这次也不例外。
沉吟片刻,秦赢道:“那就请总兵大人的水兵下来一部分,我的铁浮屠是一定要随行的。”
不料,廖忠义居然摇头,“殿下,属下有一言可能冒犯。”
“铁浮屠马战步战的本事毋庸置疑,但这水面上的本事,可就难说了。”
“陆战和水战是不同的,属下觉得,还是让水师的弟兄们来比较好,这样对您的安全有保障。”
这话说的很直白。
甚至是难听。
让田战都眼眸一冷,差点拔刀。
什么叫水面上的本事难说?
什么叫对殿下安全有保障?
这是嘲笑铁浮屠是旱鸭子,上了船就晕头转向,失去战斗力,不能保证殿下安全?
秦赢面无表情,有人这样说他培养出来的骑兵,他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但考虑到对方说得也不算没道理。
秦赢没有撕破脸,道:“铁浮屠一定要上船,这是命令!”
说罢,他拿出汉帝令。
廖忠义见汉帝令,直接就跪了下来。
“是!微臣遵命!”
他的自称,从属下变成了微臣。
军中之人见上级,多以属下自称。
但,见君,便要称臣。
他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他不是在拜皇子。
而是在拜皇帝。
见汉帝令如见汉帝。
既然是皇帝命令,他不得不从。
众人快速登船。
铁浮屠带上去一个又一个箱子。
里面装的是步兵炮组装件和炮弹。
半个时辰后。
登船完毕。
出港口清空。
战船扬帆起航,缓缓行驶而去。
破冰之声不断响起。
水面一层薄冰,根本不能阻挡这尊水上巨兽的碾压。
江面寒气缭绕,大风呼啸。
秦赢立在船头,寒风吹动他的发丝,挺拔的身躯毫不动摇,颇为沉稳而俊郎。
驶入水路后。
秦赢叫来田战,“让兄弟们争气点,别给我晕船,谁敢吐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田战拍胸脯保证,“殿下放心,咱们都受过训练,陆地战无敌,水上也不是孬种,绝不给您丢脸!”
秦赢可不想让这帮水师看笑话。
要是自己训练出来的铁浮屠,一到船上就左摇右摆,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船行驶一个时辰后。
风浪渐大。
巨大的船身也难免地出现了摇晃。
廖忠义站在甲板上,如履平地。
他双手抱胸,等着看这群旱鸭子的笑话。
他对秦赢用汉帝令强行命令他的举动,感觉到不满。
水上的事,本来就是水师说了算。
要借船,给他了!
并且还特地派了精锐水师护卫。
但,九皇子居然不信任他们。
非要带着自己这帮旱鸭子护卫。
正好这次,让你们吃点苦头。
身后的水兵们,也一个个面带冷笑。
让你们别上船,非要上。
一直听说铁浮屠如何的神勇无敌,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上了船不也是旱鸭子。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铁浮屠众人稳如泰山。
任由船体摇晃,也没有半点晕船迹象。
这让廖忠义有些奇怪。
他快步上去,向田战问道:“兄弟,你们以前也受过水师训练?”
田战冷笑:“没有!”
“那你们怎么不晕船?”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不光是田战不晕船,铁浮屠一百号人,没一个是晕的。
田战得意的道:“我们铁浮屠的训练,岂是你们能想象的,我们每个人都经过了垂荡式模拟晕船训练,这点小风浪算什么。”
“什么?什么垂荡式?”廖忠义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说什么。
田战不屑解释。
在港口的时候,廖忠义那番话可是让他耿耿于怀。
突然。
“江面上有人!”
“来人,大炮拉上来!”
田战忽然一声暴喝,响彻冰冷的江面。
随即。
一口大箱子被铁浮屠推了出来。
步兵炮组装件取出,三下五除二,便组装完成。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江面上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