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老九。”
“你怎么没去接江大人,你在做什么?”
客栈门外。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见二皇子的声音。
“抱歉,我有些事在身走不开。”
秦赢下楼,正好就看到了门外进来三人。
他抱拳迎了上去,“怠慢了。”
这三人前后而走,前引路的就是他二哥,秦破。
中间一人是个老人,穿着大汉文臣的官府,踏着四方步而来,沉稳端重,容貌虽老却不显颓态,两只眼睛有一层蒙灰,显得更加深邃。
不用说也知道,这位就是钦差大臣。
曾为帝师,现为殿阁大学士,江朝民。
最后一个人,是个年轻人。
跟秦赢年龄相仿。
他便没有这江大人这般严肃。
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草,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左看右瞧,似乎对一切都很新鲜。
“哇哇,老爷,这里有好多高手啊!”
“太厉害,一个两个三个……六个!我的老天爷啊,这客栈里居然有六个大宗师……嗯,不对,应该是七个,有一个受了伤,气息浮动很大。”
高必先进门就大呼小叫,做出十分滑稽取宠的样子。
“住嘴!”
江大人冷哼一声,这臭小子,真是太失礼体了。
“老爷,我没说错嘛。”高必先一脸委屈,“这里真的有很多高手。”
秦赢瞥了他一眼,神色凝沉。
这年轻人,不简单!
他说的一点不错。
老黄和裴榆他们加起来一共四位,加上白惜若、铁锤还有一个半死不活躺在房里的红梅傲雪。
七大宗师,不多不少。
想不到高必先刚进门,连人都没看到就知道这客栈里有七位大宗师。
老黄跟他说过,真正的高手从不用眼睛看人,靠的是感应“气”。
秦赢理解这种气为一种气场。
正如杀伐过重的人有杀气,心存浩然的人有正气,这一点在大宗师身上尤为明显。
大宗师武功高强,能人所不能,因此他们的“气”十分强大浑厚,普通人感觉不出来,但真正的高手却能一闻而知。
“住口,皇子面前怎可无礼。”
江大人冷喝一声,这才让高必先不敢继续多说。
“老夫管教不严。”
江大人微微拱手。
秦赢拱手还礼:“无妨。田战,备酒宴。”
田战刚要说话,却被江大人出言打断:
“用不着酒宴,老夫来的路上已经吃过干粮了,现在不饿,节省点百姓上贡的税银吧。”
说完,江大人又上前几步,似乎闻到了秦赢身上的胭脂味,那是关月婵留下的。
江大人面露不快,“九皇子没工夫去接老夫,倒是很有功夫巫山云雨。”
这话说的极为直白。
并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客气的讲出来,倒是让秦赢微微尴尬。
虽然早就知道这江朝民是个古板严肃的人,可也没想到他情商低到这地步?
就算你知道,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吧?
怪不得你当过帝师,资格够老,混了大半辈子朝堂也做不成三公。
到头也就是个殿阁大学士。
“哈哈,江大人,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的脾性。”
既然话说白了,那秦赢也不装了。
“我这人平生爱好单一,就是女人。”
话音刚落。
江朝民冷哼一声,“糊涂!女人为蚀骨刀,只会消磨男人的精气,老夫劝你少沾女色。”
“你是皇子,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从此斩断吧,看来老夫要好好教你。”
这话一出。
秦赢笑容消失了。
我怎么做,用你教?
“我劝你少管闲事。”
他直接反呛了回去。
“你说什么!”江朝民一怔,旋即大怒。
他显然没想到,秦赢居然这么不客气。
“哎哎哎。”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二皇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的道:“江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在此住下。”
“不行!”
秦赢漠然道:“这里房间住满了,江大人尊贵,总不至于和一群士兵睡同屋吧,还是接到二哥你的聚贤阁去吧。”
想住这里?
门都没有!
一上来就给我脸色看,真当自己老了就天下无敌,谁都要敬着你?
“田战,江大人累了,送他回去休息!”
秦赢直接下了逐客令。
根本没必要和你多说废话。
“是!”
田战应了一声,面向三人,“三位请。”
“这……”二皇子脸色不太好看。
没想到老九和江大人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顶上牛了,谁也看不顺眼谁。
“我们走。”
江朝民也不是个软气的人,既然被下了逐客令,岂能继续留下惹人嫌。
当即转身就走。
“唉,江大人。”
二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老九,你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抱怨。
“我干什么?”
秦赢一瞪眼,“二哥,你怎么不问问他想干什么?”
“我对他笑脸相迎,他上来就摆脸色,我这是欠他的了?”
二皇子又急又气,“他是老臣,又是钦差,你就不能让着他。”
秦赢毫不客气回怼,“我又不是他儿子,让个屁!”
“你……你……”二皇子气结,只能拂袖而去。
“田战,今夜摆酒,老头儿不喝我们兄弟自己喝。”秦赢潇洒的说道。
……
与此同时。
门外。
江朝民快步走出,老脸铁青。
皇帝他都教过,竟然教不了一个皇子。
就算是汉帝面对他,都要尊称一声江老,怎么这小辈皇子居然听不得他半句说教。
“老爷,您没必要上去就红脸。”
高必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喃喃道:“人家九皇子一开始对您挺客气的,您干嘛一上去就好为人师呢?”
江朝民瞪眼,“你说什么?!”
高必先缩了缩脖子,“你看你看,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总是用自己那套。”
“哼,你若觉得老夫过于古板,你大可离开。”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正争吵时。
突然两道人影从他们身边走过。
江朝民突然一怔,旋即如电流划过全身一般,整个人颤抖。
“必先……你,你有没有看到?”
江朝民驻足回望,眼神中折射出无比激动的光,似乎那略显灰色的眸子,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看到什么?就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啊。”
高必先疑惑的问道。
刚刚那两个走过去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走进了客栈里。
“雪儿……雪儿啊,我的女儿。”
江朝民眼角噙着泪花,突然失声痛哭,
“她长得竟有七八分与雪儿相似,我那苦命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