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古城数十里之外。
天字营驻扎地。
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正双手负背,站在训练高台上,亲自监督手下人训练。
他正是天字营都尉。
王捕头的大哥,王霄。
以大汉的武将职衔。
他身为都尉,在天字营的地位一人之下。
都尉军衔,在这江南古城之地,已经算得上绝对权力。
在他之上,只有天字营指挥使,以及二皇子。
而这两人,亦是与他关系匪浅。
几年前,他得二皇子推荐,从一个江湖出身的泥腿子进入天字营,而后又在一年内得到指挥使赏识,成为都尉。
这样的晋升速度。
对于武将而言那是非常快的。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可王霄却并不收敛。
反而为人越发张狂傲慢。
手底下的伍长,旗官,以及兵卒。
无人不是又怕又恨。
“都尉大人,有人求见。”
就在此时。
一名旗官跑到高台上,恭敬向他禀报。
“是不是李富商?”
王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笑道:“你去告诉他,要是三天之内凑不够一百万两白银,就让他女儿嫁给我弟弟,如此一来两家亲,我也不会找他麻烦了!”
王霄眸光闪烁,有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得意之感。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李富商。
其实是江南古城的一名商人。
几天前王霄的弟弟,也就是王捕头王惇,看上了他家的女儿。
于是便将此事告诉了大哥王霄。
王霄自小就很疼爱弟弟,自然是愿意帮忙,于是他带兵去李家,让李富商三天内凑出一百万两白银,充当军费。
否则就给他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王霄打定主意,这李富商一定凑不出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他再假装退一步,给个台阶。
逼迫李富商下嫁女儿,此事也就过了。
“都尉大人,来者不是李富商,是您的弟弟。”
旗官恭敬的道。
他知道一切内幕,可身在军营,以军令为法,纵然看到这种恶行,他也无能为力。
“王惇?”
王霄一愣。
他来做什么?
自己这位弟弟,平时一碰到点什么事,就喜欢找他出面解决。
虽然他每次都会帮忙。
可,长此以往,实在烦不胜烦。
“告诉他,去我营帐之中等候。”
王霄的眉头蹙起,他这里正在练兵,不能随便走开。
“您的弟弟,貌似被人打了,脸上有伤。”
旗官赶紧说道。
被人打了?
王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头也不回直接下了高台。
快步往大营外走去。
王霄龙行虎步,很快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站在军营大门口翘首以盼的弟弟。
“大哥……为我做主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一见到大哥,王惇立即鼻涕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哭着喊着:“我被人打了,我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唰~!
看到弟弟脸上的伤,如此撕心裂肺的哭诉,王霄的心头当即一沉,一股怒火渐渐滋生。
他一手按住王惇的肩膀,脸色不善的道:
“谁干的?”
王惇随即将如何把秦赢抓回去,又是如何被他打了一顿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听到弟弟王惇的说法,王霄的拳头猛然握紧,整个人,犹如一头嗜血恶兽,爆发出狂暴气势。
“你没有提我的名字么?”
王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喝问。
王惇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说了,我说我的大哥是王霄,他是天字营都尉!”
“您猜对方怎么说?”
王霄眼神阴沉,“他怎么说?”
“他说,王霄算个屁,打的就是王霄他弟弟。”
“他以前就是个泥腿子而已,要不是二皇子给他点好处,他能当上天字营都尉?他能跟朝廷扯上关系?”
“一只癞蛤蟆插花,想装天鹅啊!”
“他若敢来,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王惇绘声绘色的说着。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大哥的表情变化。
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大哥么?
说什么话最能刺激王霄,他心里门清。
王霄没有上过一天学堂,大字不识一箩筐,从小练武闯荡江湖,受尽了苦楚。
最恨有人拿他这段出身来嘲讽。
此时的王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他真是这么说的?”
他咬着牙,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我还能骗你么?”
王惇继续火上浇油,叫嚷道:“他还说,大哥你根本不敢带兵出营,军令如山,哪怕他打死我,您都不敢出面。”
这一句话。
彻底点燃了王霄阴沉的怒火。
就宛如火山喷发一样不可抑制。
这简直,胆大包天!
在这古城地界,居然有人胆敢如此,不将他王霄放在眼里。
指挥使大人去找二皇子谈事了。
不在军营中。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军营,他说了算。
竟有人指着他鼻子挑衅,说他不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旗官!”
“传军令,挑选一百刀斧手随我出营!”
王霄声音沉厉,直接对着身旁的旗官下令。
说我不敢?
我立即率领一百刀斧手出营给你看!
“都尉大人,这贸然带兵出营,不妥吧?”
旗官一脸为难,拱手道:“军令……”
啪!
他话还没说完。
王霄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很大,打得旗官七尺高的汉子一阵踉跄,差点摔倒,嘴角挂了一串血。
“有何不妥?”
王霄冷眼看他,冷戾的喝道:“天塌下来,有二皇子顶着,你说有何不妥!”
旗官浑身一凛,默默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王霄道:“去,传令!”
旗官虽然不愿意,但碍于上下级,他还是迅速下去传令。
“集合!”
随着一声厉喝。
训练之中的士兵当即停下。
迅速列队。
动作快速而整齐。
“一百刀斧手,出列!”
又是一声令下。
一百名杀机汹涌的兵卒走了出来。
形成一个列队。
这些人身材健硕挺拔。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
“随本都尉出营,杀贼寇!”
王霄眸光冷戾,一声厉喝。
所谓贼寇,不过是一个虚名。
带兵出营,必须要有一个借口。
回头才能跟指挥使大人交代。
倘若说这是去解决私事,肯定不行。
但说有贼寇作乱,他们紧急出兵,这就合情合理了,到时候指挥使看在情分上,也会如之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处罚他。
下一秒,齐刷刷一片铁甲之声。
一百名刀斧手身躯利剑,蓄势待发。
十分钟后。
一排烈马长龙直出军营。
在平地上留下一大片的烟尘。
化作黑色洪流,滚滚远去。
“唉,不知道谁家的人又要倒霉了。”
旗官并没有跟着去。
他爬上了望塔,看着渐行渐远的百人队。
表情复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二皇子的这些人进入天字营,好好的大营被弄得乌烟瘴气,我等军人本该保家卫国,征战沙场。”
“如今像个什么样子?”
旗官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浓烈的无奈。
他和王霄不一样。
他能进天字营,那是通过投军,筛选,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
绝不是这等依赖靠山推波助澜的人。
但他人微言轻,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