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阮玉薇本想等着陆让回来后,跟着他一起去城南,可是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知道陆让大理寺的案子,已经接接连被刑部插手,他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这点儿小事儿等她回来后再告诉他吧。
次日一清早,阮玉薇便按照无名给的地址寻了过去。
城南多是些老旧的巷子,弯弯绕绕的,像是迷宫一般,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下。
院门虚掩着,门口的石阶上落满了枯叶,看起来有些破败。
她抬手,轻轻叩了叩门环。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谁呀?”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警惕。
阮玉薇,“我是来送药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保养得极好的脸,皮肤白皙,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子阴柔之气。
那张脸上下打量着阮玉薇,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送药?什么药?”
声音尖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阮玉薇微微一怔,竟是个太监,她心里有些惊讶,无名认识宫里的人?
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将瓷瓶递了过去,“是无名让我送来的,说是给您治腿疼的。”
佘公公的眼神在瓷瓶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回到阮玉薇的脸上,“我不认识无名,你找错地方了。”
落音就将门关上了。
阮玉薇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门环轻轻晃动着,找错了?
她退到巷口看了看,确定没有弄错,又转身回去继续敲门。
“我找一位姓佘的老爷,请问他是不是住在这里,我也受人所托,这是治腿伤的药。”
门后刚刚那道尖细的嗓音透着不耐,“让他亲自来。”
阮玉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肯定是相识多年,可能之间生了龃龉,现在他是借她的手来示弱了。
无名不是程家见不得光的弃子吗,什么时候认识的宫里人?
阮玉薇索性装作什么也不懂,继续叫门。
“佘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也是有求于无名先生,他让我来送药,若是这药送不出去,我的药也就没有希望了。”
门后的声音更加不耐烦了,“我说了,让他亲自来。”
阮玉薇听着声音判断,这个佘公公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若真是生无名的气,早就不搭理她了。
她将瓷瓶放在台阶上,“老先生,这药可是无名熬夜做出来的,我放在台阶上,就权当您已经收了,您想让他来看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的。”
这回门一下就打开了,佘公公尖细的声音更加高亢了,“谁想他来看了!”
“你回去告诉他,一瓶药就想翻篇?做梦!”
阮玉薇不知道无名和这个佘公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她能从佘公公色厉内荏的言辞中看到他对无名多年不见的想念。
她看了眼台阶上的药瓶,又看了眼门边的佘公公,似是为难道,“那我是不是……”
阮玉薇想开口,却被佘公公打断,“送上门的东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着,他扶着门框,艰难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瓶子。
他直起身来,拔开瓶塞闻了闻,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容来。
“这药我会用的,你回去吧。”
阮玉薇见他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巷子口,回头看了看深幽的巷子,她的唇角微微抿起,无名既然有这样的人脉,为什么还要受陆让的钳制。
阮玉薇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她的时间不多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回去看看无名有没有把药配好。
她快步走出了巷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院时,正是当午,已经过了春日,正式迈入早夏,现在虽然没有酷暑的炎热,但是在日头底下站久了,还是会热得让人发昏。
她走到无名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无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
阮玉薇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无名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碗,正在调配着什么。
“药送到了?”他头也不抬。
“送到了。”
阮玉薇走到桌前,她看了眼无名,忍不住试探道,“那位佘公公,是宫里的人?看他的样子,还是挺想你的,下次你还是自己去送比较好。”
无名的手一顿,没有回答她后半句,“阮姑娘是想知道秘密,还是想要药。”
阮玉薇立刻闭上了嘴,她对无名的秘密不感兴趣,多嘴一问,也不过是想陆让了解地更多而已。
无名放下手中的瓷碗,抬眼看向阮玉薇,他的眼神深邃而又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阮玉薇抿起唇角笑了下,“我现在就想知道,这药好了没。”
她指了指桌上的小瓷碗,“是这个吗。”
无名将小瓷碗推到阮玉薇面前。
婉里是杏白色的糊糊,闻起来和无字书上的味道有些像。
可她记得昨晚上,陆让把书带回来的时候,书页就像沾了水一样,这样的糊糊能让字显示出来?
无名推着轮椅的轮子到了盥洗盆前,一边洗手一边道,“倒点墨汁,用这个写字,一盏茶的时间能就消失。”
阮玉薇一愣,“消失?不是……”
无名回头看她,“昨天姑娘拿给我的书,就是这个药的味道。”
消失……
“那要是显现呢。”
无名指了指盥洗盆,“清水即可。”
药味是写字,清水是显字。
昨天的书,既然有药味,又是湿的,那书是姑娘让陆让带回来的!
阮玉薇的心里一凸,陆让上当了。
她起身回到房间,将藏起来的书找了出来,扔进水盆里。
不过片刻,书上面的字全部显现了出来,阮玉薇看着书上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这哪里是什么钟家的秘密。
而是一篇推翻朝廷谋反的文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