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店员把话说完,苏烟已飞快的跑出花店,封诀紧随其后。
花市人声鼎沸,两人边追边喊,但常老师并没听见。
直到追进停车场,常老师才停下脚步回头。
见苏烟、封诀迅速靠近,他一脸诧异。
“封总、封夫人,你们找我?”
苏烟一个劲儿点头的同时指着百合花问,“这是给柏岚的?”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苏烟急得面色通红,手心全是汗水。
“在哪儿?她,她在哪儿?快,快,快,快告诉我,快点告诉我,你快说啊。”
苏烟的情绪剧烈波动,导致呼吸急促,封诀看着心疼。
伸手将她拥进怀中,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她的后背,安抚她。
同时催促常老师,“快说啊,她到底在哪儿?”
常老师叹了口气,气氛随之变得压抑。
“我知道你们对童如雪很好,所以你们想来就来吧。”
童如雪?抓住重点的苏烟双腿一软,要不是封诀及时扶住肯定会倒在地上。
“老婆,冷静,冷静,我们别多想。”
苏烟深呼吸几次后开口,说出的话就像北方的秋季,黄叶漫天,无处不透着凄凉。
“你嘴里的柏岚是童如雪的妈妈吗?是那个柏岚吗?告诉我是不是?”
“嗯。”常老师打开后备箱,把花放好,“上车聊。”
苏烟的大脑嗡嗡作响,全身使不上劲儿。
车就在眼前,却因为走的艰难,跌跌撞撞的,几次差点跌倒而废了些时间。
封诀想帮忙,但她倔强的拒绝了,好不容易才上车。
刚坐下心里就生出莫名的恐惧,半天都没敢问。
透过车窗望去,明明是万里无云、心旷神怡的好天气,车内却阴霾笼罩。
苏烟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反复好几次,却依然不敢问。
封诀心烦意乱,总觉得不该上车,几次想让常老师停车。
但苏烟的脾气他最清楚,这时候肯定不会跟他走。
暗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子驶出市区,驶上高速,常老师才开口打破诡异的静。
“你们应该想到了吧。”
“我给童如雪当了三年的班主任,能不知道童如雪找妈妈的事情?”
“我瞒着只是因为不想将她的希望掐灭,才多大啊?没有希望犹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行走,我怕她挺不过去。”
童如雪的希望也是苏烟的希望,要破灭就都破灭了。
苏烟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可那束黄菊花多扎眼啊?都扎的她神情恍惚了。
感觉自己是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行走,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大海深处,从此不见天日。
“胃癌,我妈也是,她俩在病房里相识,成了忘年交。”
“我妈后走的,说柏岚喜欢百合花,让我看她的时候记得给柏岚带一束。”
“那病到了晚期才发现,老天爷把活路堵得死死的,完全没机会。”
一把无形的大刀狠狠插在苏烟的心口,又快速搅动,让她的心烂成碎片。
仍然恍恍惚惚的她疼到几近昏厥。
可是从走散起,四十多年过去了,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的重逢就在眼前啊,她怎能毁了?
一下又一下的掐自己,以此保持清醒。
她没流一滴泪,但无声的悲伤最痛苦,封诀懂。
“老婆,哭吧,哭出来,听话,哭出来。”
“哭什么?重逢的好日子,我为什么要哭?我不哭,我要笑着去见大姐。”
常老师抚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大姐?亲的?”惊讶的问。
封诀忙着安抚苏烟,有些不耐烦的回答,“是。”
常老师更加震惊。他每晚都在医院,白天也会挤出时间陪护,却从没听柏岚提过。
所以见苏烟、封诀问柏岚的事情,下意识的以为是因童如雪而来的,却不想苏烟跟柏岚竟是亲姐妹。
”抱歉。柏岚住院期间除了她妈妈就没来过其他人,所以我以为她没有别的亲人,说的直接,害你伤心了。”
妈妈?柏岚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里闪过极快的波光。
模糊的、所剩无几的记忆里,她们因妈妈病逝而被爸爸赶出家门,流浪的第一天就走散了,所以姐姐和她都没有妈妈。
所以,这个柏岚不是她的柏岚。
消失的笑容突然出现,话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高兴。
“常老师,错了,停车,快停车,我们不去了。”
封诀想到手机里,柏岚的照片;想到苏烟刚刚承受的悲伤;最重要的是他查过,全国只有一个叫柏岚的。
搭在座椅上的手突然发力,狠狠按着座椅,良久才下定决心。
“常老师,我有照片,你看看。”
苏烟双眼猩红的回头,冲封诀咆哮。
“我和姐姐哪儿有妈妈?哪儿有妈妈啊?所以那不是我姐姐,不是。”
封诀也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逃避只会让苏烟再承受一次痛苦,于是不管不顾苏烟的阻止,狠心的点开照片。
”不是,不要。“苏烟歇斯底里的喊道。
封诀一手按住苏烟,一手让常老师看照片。
常老师只一眼后点头,“嗯,就是。到了,你们跟我来。”
“啊……啊……啊……”
苏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疯了似的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