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匆匆流逝,君天泽除了埋首于繁重的政务,便是不断吩咐下人四处寻找苏芷。
每一次等待回报的时刻,都令他焦虑不安。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却无法驱散那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君天泽宛如将后宫遗忘,一次都未曾踏入。
宫中的妃子们纷纷心怀怨言,私下里的嘀咕声不绝于耳。皇后更是焦急不堪,愁容满面。
原本众人皆以为,没了苏芷,皇上顶多也就难过几日罢了。
然而,如今整整一个月过去了,皇上搜寻苏芷的行动从未停歇。
为了找到苏芷,投入的人手比之以往更是增添了十倍,可每一次的结果都令人失望,皆是以无功而返告终。
曾经那个对女人尚有几分兴趣的帝王,现今完全视后宫如不存在。
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皇上这回是真的动了真情,他的心怕是早已跟随着苏芷远去。
而在这其中,最难以忍受的非被关着的容嫔莫属。
这一个月于她而言,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煎熬。
当听说君天泽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走进后宫,她简直气急败坏。
曾经,她想尽办法让君天泽一个月不与其他女人同房,最终都未能成功。
如今,苏芷却轻轻松松做到了,还是皇上心甘情愿的。这让容嫔怎能不妒火中烧,恨得咬牙切齿。
在凤吟宫中,皇后端庄地端坐在前方,面前跪着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神秘之人。
“本宫说的,你懂了?”皇后的语气威严而冷冽,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懂了,属下一定做的天衣无缝!”黑衣人恭顺地应声道,声音低沉而坚决。
皇后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嗯。”
第二日,锦衣卫神色匆匆地前来禀告君天泽:“皇上,在那片海上发现一名女尸……”
听闻此言,君天泽的眼神瞬间涣散,原本炯炯的目光刹那间失去了光彩,整个人犹如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女尸……
怎么会……
“人……在哪……”他的声音颤抖不已,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锦衣卫统领见君天泽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担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夏忠贤,小声说道:“皇上他……能不能受得了。”
“快说!”君天泽怒吼出声,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君天泽跌跌撞撞跑出去。
担架上一个人形的东西被白布盖着,他颤抖着双手,缓缓地伸向那白布。当指尖触碰到白布的那一刻,他的手顿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住。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君天泽深吸一口气,正要掀开。
锦衣卫统领提醒:“皇上,被泡了一个多月,早就看不清原样了要不……”
他害怕皇上受到惊吓。
君天泽摇摇头,猛地掀开。
被泡了一个月的人不能成为人的烂肉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锦衣卫统领说的一样,看不清人脸。
但是身上的衣服就是那天苏芷的穿的。
君天泽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双脚却像被铅块重重拖住,不敢向前靠近一步。
他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芷儿,不会是你的,不会......”心中拼命否认着眼前的事实,可那熟悉的衣物又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君天泽试图以此来克制内心汹涌的痛苦和恐惧。他想要靠近,想要确认,却又害怕真的是她,害怕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碾碎。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君天泽就这么呆呆地站着,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迈出一小步,可仅仅这一小步,却让他觉得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
尸体散发出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那味道像是恶魔的爪牙,肆意地侵袭着在场每个人的鼻腔。在场的人无一不紧皱眉头,纷纷忍不住往后退去,试图躲避这股可怕的气味。
君天泽刚靠近一步,那刺鼻的味道让他转身跑到一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得狼狈不堪。
夏忠贤见状,赶紧让人把地上的尸体带走,随后小心翼翼地给君天泽顺着气。
接下来的日子,君天泽大病一场,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意识昏沉。太医们进进出出,各种珍贵的药材不断送入寝宫,整整半个月,他才总算从这场重病中慢慢恢复过来。
而在海边的屋里,国师佑元昏迷了好几日。等他清醒过来,便听到沈西洲沉重的声音:“那女人……找到了……”沈西洲顿了顿:“锦衣卫带回皇宫了。”
“她还好吗?”佑元急切地问道,声音沙哑无力。
“她死了。”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寒霜,瞬间将佑元的心冻结。
佑元的脑袋里不断回荡着这几个字,仿佛魔咒一般挥之不去。
他发烧多日,嘴唇上起了一层干裂的皮,脸上布满了被海风吹裂的口子,原本柔顺的头发此刻毛糙地披散着。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没有了以前的俊俏飞扬。这样的佑元让沈西洲心中有些不忍,他曾羡慕佑元的光彩风姿,如今却眼睁睁看着这谪仙一般的人被无情地拉下神坛。
佑元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一连几日,他甚至连药都不肯喝。沈西洲无奈,一个手刀将他敲晕,强行将药给他灌下去。
苏清风知道了消息后,亦是痛不欲生。他自责地扇着自己的耳光,边扇边哭喊道:“都怪我,都怪我!”
沈西洲整天看着苏清风和佑元这两人,心弦紧绷,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人就会相继自杀!他恨恨地想着:苏芷,红颜祸水。
可当他看着床上憔悴不堪的两人,心中又不禁疑惑:苏芷,难道你真的死了?
一个山村
“大郎,去把外面的柴砍了,今天我们炖点猪骨汤给她补补!”
“好勒!”
屋外,一个脸上有疤身体壮实的男人提着斧头正在砍柴。
他砍累了,看一眼坐在屋外的女人,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女人身形柔弱,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看着周围的山峦,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她醒来后就忘记了所有,这家的男人是屋里王大妈的儿子,她告诉自己,自己是她儿子的童养媳,等过几日伤好了就要拜堂成亲。
她其实不怎么相信,在零碎的记忆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有一些穿着华丽不认识的人,但是却没有一点关于这山里的记忆。
这家人对她还不错,特别是大郎。
那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
听说已经三十了,但是村里的人嫌弃他脸上有一道长伤疤,都不愿意给他说亲。
苏芷感到一阵头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金瓦红墙,雕梁画栋,还有那张让胆颤的脸……
她痛苦地抱住头,身子微微颤抖。
大郎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大步流星地跑到苏芷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苏芷的额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苏芷强忍着痛楚,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她抬头看着大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他安心。
大郎不放心,将她扶进屋里,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简陋的木屋,屋顶的茅草有些地方已经破损,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大妈端来一碗热水,递给苏芷:“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苏芷接过碗,道了声谢,慢慢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放下碗,看向王大娘,试探性地问道:“大娘,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王大娘拿着碗的手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童养媳,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苏芷一人躺在床上,心中疑惑更甚。
她决定等身体好些后,去村里打听一下,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午后,苏芷在院里晾衣服,村口的王二狗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女人真好看,和他们村里那些皮肤粗糙、身材臃肿的妇女完全不一样,瞧这细皮嫩肉的,摸一下比吃肉都爽。
王二狗搓了搓手,心里痒痒的,像有蚂蚁在爬。他见大郎抱着一捆柴火进了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便偷偷摸摸地靠近苏芷。
苏芷晾好衣服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山峦,思绪飘忽不定,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美人!”
王二狗的声音突然在苏芷身后响起,吓得她猛地转过身,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王二狗被苏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嘿嘿一笑,说道:“别怕,我就是路过,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他说着,便想伸手去摸苏芷的脸。
苏芷本能地躲开,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不用了,我不认识你。”她站起身,准备回屋。
“别走啊!”王二狗见苏芷要走,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她,“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一个人多无聊啊,不如陪我聊聊?”
他的语气轻佻,眼神中充满了淫邪。
苏芷厌恶地皱了皱眉,用力甩开王二狗的手,“请你自重!”
苏芷甩开王二狗的手,厌恶地皱了皱眉。
苏芷后退一步,拉开与王二狗的距离,眼神冰冷,“别碰我。”
王二狗脸上堆积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恼怒。
他一把抓住苏芷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拉扯到自己怀里,“装什么清高!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苏芷拼命挣扎,纤细的手腕被王二狗捏得生疼,“放开我!救命!”
屋内的大郎听到呼救声,立刻冲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劈柴的斧头,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向王二狗砍去。
王二狗躲闪不及,斧头划破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他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松开了苏芷。
苏芷趁机逃脱,躲到大郎身后。大郎身材高大,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大郎举着斧头,指着王二狗,语气冰冷,“滚出去!”
王二狗捂着流血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大郎,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又靠近了一步,“王家大郎,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是要这个小娘们嫁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狗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明是捡回来的还说是你家的童养媳!”他啐了一口,“要不要脸!”
大郎脸色一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举起斧头,作势要砍。王大娘这时也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也要往王二狗身上打。
王二狗见势不妙,捂着肩膀转身就跑。王大娘还想追,被大郎拦住,“娘,别追了,让他走吧。”
王大娘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这混账东西!就会胡说八道!”她转头看向苏芷,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你别听他胡说,你就是我们家的童养媳。”
苏芷愣在原地,王二狗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捡回来的?童养媳?这些词语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她茫然地看向王大娘,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苏芷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你去哪!”王大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焦急,“你不能走!你是我儿子的童养媳!”
苏芷此刻思绪混乱,也顾不得这家人曾经救过她,用力扯开王大娘的手,继续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