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从水中站了起来。
湿透的礼服吸满了水，沉甸甸的，让她连站起来都费劲。
她挣扎着起身，一个踉跄，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
“......？！”
玛丽和玛莎姐妹俩的表情瞬间变了。
玛丽气冲冲地走进水里，一把甩开少年的手，猛地抓住了艾莉。
“你，干嘛的？跑到我们的山上来干什么？”
艾莉早有准备。
“马车出了点问题。我想找个地方求助，然后——”
少年从熊背上拔下长矛，打断了艾莉的话。
“——然后被熊追到这里来了？”
比起说她想要求助跑到半山腰，少年的说法显然更可信。
艾莉含糊地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吧......”
“奇怪啊。冬日一般不会跑到山脚下的。”
“冬日？”
“这熊的名字。去年冬天抓到的，本来想留着今年冬天吃的，所以叫冬日。”
“......”
少年明明是自己提供了借口，却一脸怀疑。
艾莉担心他会起疑心，赶紧思考着接下来的说辞。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玛丽瞪着她说道：“管它熊还是什么，总之，从我们的山上滚出去！”
说完，玛丽粗暴地甩开了艾莉的手臂，害得她差点再次摔进水里。
艾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问道：“这座山是私人领地吗？”
“什么？”
“看起来不像私人领地啊。山脚下也没有告示牌。”
“不是私人领地，但我们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你知道这说不通吧？”
“我们救了你一命，你居然不知感恩......！”
艾莉皱起眉头，看向少年，“请问，你是这位少女的亲哥哥吗？”
“我？”
“对。”
“不是。”
“那，丈夫？”
“不是！”
“什么关系？”
“......同一座山的居民？”
艾莉重新看向玛丽，“救我的可是这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啊？”
“呃......！”玛丽的脸涨得通红。
这个刚才还抓着裙摆瑟瑟发抖的女孩，此刻瞪着艾莉吼道：“总之，快滚！”
“姐，姐姐！”
看到玛丽如此激动，玛莎也走进了水里，试图劝阻她。
就在这时，汉斯的声音传了过来。
“艾莉！”
他看到艾莉和玛丽、玛莎姐妹以及少年在一起，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连忙改口道：
“——小姐！”
他迅速打量着艾莉，“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衣服很重。”
“真是各种意外......”汉斯一把抱起艾莉。
他们走出水面后，姐妹俩和少年也跟了上来。
玛丽的脸依然通红，仿佛要把她撕碎一般瞪着她。
而局促不安的妹妹玛莎则说道：“我们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把衣服烘干？”
“玛莎！”
“现在是秋天，天气很冷......哥哥也去暖暖身子吧。好不好？”
少年上下打量着汉斯。
汉斯虽然实际上体弱，但外表看起来是个健壮的成年男子。
少年似乎对陌生男人进入她们家感到不安，脸色不太好。
“好吧。”
少年同意后，玛丽便紧紧闭上了嘴。
‘啊哈。’
玛丽喜欢这个少年。
为了能多看他一眼，甚至愿意把讨厌的自己带回家。
‘玛莎那边也......’
玛莎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
眼神交汇的瞬间，她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也难怪，少年确实长得很帅。
金灰色的头发；
灰色的眼睛；
高挑的身材；
健康的肤色。
光看外表，就像个明星。
汉斯看向艾莉，眼神询问她该如何决定。
‘我们当然乐意。’
这是近距离观察这对姐妹的机会。
......
一进屋，玛莎就拿来了毛巾。
艾莉正要擦头发，汉斯却抢先一步，用毛巾胡乱地揉搓着她的头发。
像刚洗完澡的小男孩一样，他“砰砰砰”地甩着艾莉的头发，把她甩得像个纸娃娃。
“呃！轻点......”
坐在餐桌旁托着下巴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艾莉看向他，他轻轻地笑了笑。
“穿着这么华丽的衣服，我还以为你是个娇小姐呢，没想到没一点架子。”
“......”
少年轻轻地举起双手，“我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
说完，他看到玛莎摇摇晃晃地端着托盘走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是汤？”
“嗯，暖暖身子。今天多煮了一些，真是太好了。”
“真是稀奇，你这个一瓣胡萝卜都舍不得用的铁公鸡居然......”
玛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玛丽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汉斯低声问道：“玛丽真的是达莉娅吗？”
“脸长得一样，声音也像，但性格不太确定。”
“说不定玛莎才是达莉娅。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像她姐姐。”
目前从外貌上来看，玛丽是达莉娅的可能性更大。
但性格上，玛莎反而更像达莉娅。
比如，她无法对身处困境的人视而不见。
玛丽瞪了眼妹妹，冲少年说道：“哥哥！我想坐轮椅。扶我过去。”
“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自己坐。”
“我的腿又麻了。”
“刚才下水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疼啊。”
“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快扶我过去。好不好？快点！”
少年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把汤碗一一放在餐桌上，然后打开厨房里的一扇小门，推出一辆轮椅。
“自己坐。”
“以前你都很乐意帮忙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欺负玛莎的时候。”
“我干什么了！”
“昨天晚上很冷。根本就不该把妹妹赶出去。”
“......你，你去找哥哥了？”
玛莎连忙摆手，“我不是故意去的......！”
“她是去捡壁炉的柴火。”少年随口解释了句，然后跟玛莎说道，“赶你出去的姐姐有什么好的，她会在那么冷的晚上担心你冷吗？”
玛丽对捡柴火的说法嗤之以鼻，“她肯定知道哥哥每天那个时候都会去捡柴火，所以才去的。玛莎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玛莎来找我干什么？”
“当然有原因。因为她喜欢哥哥啊。”
玛莎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然后，她一脸委屈地把头扭到一边。
汉斯摇了摇头，“哇......。真恶毒。”
确实。
为了羞辱对方，竟然把对方珍藏的感情随意地公之于众。
少年叹了口气，“玛丽，你不喝汤就出去。”
“哥哥，我刚刚说的对不对？”玛丽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
“你能不能闭嘴！”
“玛莎喜欢哥哥。所以她总是以我欺负她为借口去找哥哥。”
“我说了，别说了。”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应该回答她，告诉她你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
玛丽傲慢地笑着，看着弓着背啜泣的玛莎。
‘怎么这么多疯子。’艾莉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在餐桌旁坐下，说道：“那个，我可以喝吗？好不容易给我盛了汤，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艾莉的话打断了僵局。
玛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连忙说道：“啊，好的......！”
“能给我个勺子吗？”玛莎跑去拿来勺子。
艾莉开始喝汤。
‘咦？’
艾莉尝了一口汤后，愣住了。
汉斯低声问道：“怎么了？”
艾莉用只有汉斯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幽说道：
“......是达莉娅做的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