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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枫见状,急忙朝喜婆使眼色。

喜婆笑嘻嘻的高声道:“吉时到,点鞭炮。”

王氏顾忌颜面,只好将哭得死去活来的顾宛如推向周嬷嬷,让她带进府里。

“快劝劝,一会还要回国公府应酬宾客呢。”

周嬷嬷赶紧扶着顾宛如进府。

王氏挥手,便有人点燃大门左右两边各挂着老长的鞭炮。

一阵噼里啪啦炸响声,夹杂在热热闹闹的吹打声中。

随之,顾府的人将准备好的茶叶、米粒撒轿顶。

顾瑞文和顾锦文两兄弟随着轿子一起而行,谓之“送轿”。

顾婳提着心坐在轿子里,总觉得心里不安。

裴姨娘就只准备三个混混搅搅事吗?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了好久,顾婳有些疑惑,悄悄掀开窗帘看出去。

咦,怎么走到闹区来了?

一边走,慕枫带着的人一路撒铜钱,闹得满城的人都疯涌过来。

幸好,街道两边各站一排身着玄袍,挂着红锦带、头系着红头绳的侍卫,个个面色肃杀,配上喜庆的红有些……不太相称。

“二婶可是有什么不适?”

一直盯着窗帘的慕枫立刻打马上前,俯身低问。

顾婳赶紧放下窗帘:“没有不适……六郎,这路不对啊。”

要不是慕枫亲自迎亲,她会怀疑有人使坏,要将她带走。

被掳走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消散。

慕枫内心一揪。

昨天他知道慕府有女眷被掳走,急得他连夜就想冲到二叔的国公府,他爹娘死死拽住他,哭着喊着不准他去。

所幸,翌日国公府就派人来请他迎亲,悬着的心才放下。

刚才竟然有人想给顾婳泼脏水,气得他恨不得撕了那些人。

顾婳那么乖,那么可怜的女孩,为什么一个个都来欺负她?

他几乎伏在马背上,对着窗帘低声道:“二叔交代,要按娶正妻的仪式迎亲,所以,花轿要绕城一圈,还要去天法坛绕一圈,那里有高僧点了香火等着,赐“千岁”祝福的彩头呢。”

顾婳哑言。

心里瞬间被温暖包裹住,眼眶溢满水光。

慕君衍这是要昭告全京城,他以正妻之礼待她。

“嗯,辛苦六郎了。”

慕枫闻言,心里酸酸的。

他挺直腰杆,使劲将眼角的涩感压回去。

天法坛,是汴京百姓日常祈福的地方,常年香火鼎盛。

迎亲队伍行至此停下,慕枫上前,向高僧行礼,接香在香炉点燃,对着天法坛塔顶行礼后,将香插进香炉。

顾瑞文和顾锦文两兄弟上前,顾锦文捧着红漆雕花香盒,顾瑞文从高僧手中接过三炷香,点燃后,小心翼翼放进香盒。

拿回顾府置于火缸,称之为“接火种”。

兄弟俩回到花轿前,对着花轿行礼。

“二姐,我们回了。”

顾婳嗯了声,吩咐两人好好读书。

兄弟俩拱手再行礼,准备回顾府。

顾锦文捧着香盒,一步一回头,眼眶渐渐溢满泪水。

以后,他就很难见唯一疼爱他的姐姐了。

他好想哭。

迎亲队伍这才浩浩荡荡的朝雍国公府走去,顾婳提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一处不显眼的楼房灰色瓦顶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人。

不注意看完全不会注意那里有个人。

纪玄谕死死的盯着花轿,看着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捏在手中的银色半脸面具都快被他掰碎。

清隽的脸毫无血色,呈现病态惨白。

他本想将人抢过来。

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就算将人成功抢了过来,他又能给她什么?

若他真的将她抢过来,京城的人定会认定被掳走的是她。

他已经害过她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坐在轿子里松口气的顾婳,忽然莫名心又慌起来。

悄悄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迎亲队伍已经穿过御街往内城而去,再穿过三个坊就到雍国公府。

内城管辖更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忽然,顾婳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迎亲队伍停了下来,还有人尖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抬着花轿的轿夫也慌了,小心翼翼的将轿子放下,赶紧蹲下躲避。

顾婳一惊,刚想掀开门帘问下怎么了,帘子刚掀开,就看见三支箭嗖嗖嗖朝着面门而来。

周芷兰抽出剑飞身过去,挡飞一支。

她惊叫着:“婳儿闪开。”

顾婳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趴倒。

剩下两支箭竟然没射进来,待她爬起来朝外看,一红一灰两个身影立在马上对峙。

是他们俩一人一剑撩飞了另外两枚箭。

不远处有几个蒙面人被押解过来。

少女颤颤的声音轻唤:“爷!”

慕君衍回头看她一眼,点点头。

他对面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子也倏然看过来。

顾婳大惊。

这不是那个绑匪头目吗?

“爷,小心!他是个心狠手辣的!”顾婳扑到花轿前,焦急的叫着。

纪玄谕定定的看着顾婳,竟完全不看慕君衍朝自己挥剑,眼看剑尖指向脖子,眨眼就要血溅当场。

顾婳赶紧闭上眼睛。

可是,半晌没有动静。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不由双眼瞪大,有些不解的看着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那双眼睛又像那日救坠崖的她,露出一种莫名的忧伤。

她莫名的心口被扎了扎,有些隐隐作痛。

而慕君衍的剑尖已刺入他的脖子。

但他停下了,没有继续刺。

此人虽然是掳走顾婳的那帮人的头目,但他两次救顾婳于危难。

慕君衍竟被他为了眼前人视死如归的震撼。

慕君衍不由怀疑他的身份。

纪玄谕看到顾婳紧张的模样,唇瓣微动,很想告诉她,他就是她的纪哥哥啊!

顾婳心顿时揪紧,她怕慕君衍受伤。

“君衍,不要手下留情。这种人阴险得很。”

慕君衍诧异的看过来。

她叫他君衍?

这可是第一次叫得这么亲密。

还怪好听的。

纪玄谕瞬间红了眼圈,心痛如绞。

他忽然疯狂大笑起来,晃动的脖子被慕君衍的剑尖来回刺了几下。

慕君衍摸不透来人的底细,收剑道:“今日是我与夫人的大喜之日,壮士可容我们行完礼,改日设宴与君畅饮?”

顾婳眼眶一热。

他称呼自己为夫人。

纪玄谕笑声一收,双眸森幽,语气冰冷:“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他指着被押注的三人:“他们不是我的人。我的人不会这么蠢!”

慕君衍点头。

纪玄谕一跃而下,迅速离开人群,在小巷中消失。

慕君衍疾步奔到花轿前,关切问:“没吓到吧?”

顾婳摇头:“没有。”

“嗯,别误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