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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灵淑听到有人在宅院外说话,便让身手敏捷的贺兰贺爬上去偷看,得知孟阳已经来了此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阿延,你去城东街道的小面摊跑一趟,将孟阳的消息告知徐司使……”

“好。”贺兰延快步离去。

鳖已经入瓮,她就等着徐知予带人来抓。

宅院的背面是一小片树林,靠近围墙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没有任何遮挡,只需要一人守在此处,任何想爬墙逃跑的人都能发现。

宋灵淑知道几人不会这么快逃走,此刻肯定都会藏在屋内,不敢再露头。

她思忖片刻,将那个木桩搬到了房屋后面的围墙,利索地向墙上攀爬,再顺着墙跳到了房屋的梁上,通过上面的小口,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

宅院屋内,丁老三坐在厅堂最末的位置,不随汪齐与姚缪凑上前,只在暗中打量着几人。

姚缪见到孟阳三人皆是一脸惊喜,姿态恭敬无比,言语谄媚至极,细细将汭河县的事悉数道出,以求与孟阳交好。

丁老三发现姚缪在汭河县时,极力否认自己与盐贩有联系,此刻不但夸下海口,更想身先士卒,替孟阳几人去打探盐铁司的消息。

孟阳听了姚缪在汭河县的经历,脸上淡淡,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开口打断了姚缪的话:

“盐铁司设立不过两月,苏州几个县的盐田皆几经转手,与我有联系的数人已被盐铁司的人带走,苏州几个县不乏盐铁司的内应,这里的消息非你个人所能探得……”

姚缪看出孟阳不相信他的话,带着笑意地上前倒茶,轻点头道:“姚某虽不能立刻得到盐铁司内部消息,可若是孟老板有需要,尽管来找姚某。以往姚某无缘结识孟老板,如今有此机会,是姚某之幸事。”

这番话清楚明白地表态,有什么不方便出面做的事只管找他姚缪。

孟阳见姚缪如此上道,抚着小撮青须喜笑颜开,欣慰地点头应道:“我观姚兄气度不凡,是能成大事者,等渡过了此次风波,我必会找姚兄合作。”

姚缪大喜,躬身行了君子礼,“能得孟老板赏识,是姚某之幸!”

汪齐见此两人相谈甚欢,赶忙欣喜道贺:“先祝贺姚兄,孟老板此次来苏州可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做……\"

言下之意,孟老板来苏州是与我潘家商定合作,得了便宜也该先感谢潘家。

姚缪已经是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岂会听不明白汪齐的话,侧身也行了个大礼,态度诚恳。

“潘大公子交代的姚某之事,因姚某一时疏忽,才导致了今日局面……从昨日至今,姚某苦思冥想,决定过几日便返回建州,为潘大公子夺回张家酒池。”

汪齐双眉轻挑,眼眸中带着质疑,“难道姚兄已经有办法了?”

棉花之事全办砸了,现在官府的人还追到了麟园,他实在很难相信姚缪有这个本事。

但本着能白用便白用的原则,让姚缪出面与许家对上,对潘家是极为有利的。

姚缪眼神微闪,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细说,只拱手回应道:“早前已有良计,只是还未告知潘大公子……”

汪齐得了姚缪这话,知道他是千方百计地想靠上潘家这棵大树,也就不多计较已经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此事过后,姚兄就亲自去见大公子吧!”

孟阳目光闪烁地左右打量着姚缪与汪齐,他早听闻张家在江州被抓之时,许家就已经盯上了建州。

如今许家大公子接替了家主之位,若非盐铁司清查,他早就登门道喜,再与许家重新商定合作之事。

至于潘许两家的矛盾,做为商人,秉着和气生财之道,两家相斗与他有何干系。

孟阳举杯向姚缪与汪齐相敬,张、林二位也起身相敬,屋内一派其乐融融。

丁老三不想引起几人怀疑,站在最末尾跟着几人微笑举杯,频频出言应和姚缪的话,让孟阳几人误以为丁老三是姚缪的手下。

宋灵淑趴在上面,将里面几人的话听了个全,她没料到姚缪还想打张家酒池的主意。

仔细一想,姚缪想讨好潘家,也就只能替潘家出面去得罪其他人,更多的事他也没这个能力,这种见不得光的脏活就只能上赶着去做。

想到徐知予快到了,宋灵淑顺着房梁跳上了围墙,与贺兰延会合。

屋内气氛融洽,一行人并不知宅院四周早已被人围死,守在门口的仆役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徐知予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宅院,在园中绕着找了一圈,方看见了那道小门,

侧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守住这道小门,若有人开门进来,只管拿下。”

两名差役应下,一左一右地守住小门,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宋灵淑绕到了大门处,跟随在徐知予后面。

屋内。

汪齐眯着眼看向姚缪,对姚缪越来越谄媚的态度有些不满,孟阳也毫不避讳地说起了与许家、林家的生意往来,姚缪句句奉承恭维。

孟阳本就与众多家族有生意往来,如今态度有些模糊,他不好当面说什么,只想着要将此事告知大公子。

正当此时,两扇门突然被大力轰开。

为首之人穿着正四品官服,大步迈进了厅堂内,举止之间带着君子坦荡。

“将所有人拿下!”

随着一声威严的喝令,差役快步冲上前。

除丁老三之外,几人脸上皆是惊恐万分,全都呆呆地愣在原地,被差役轻轻松松押住。

“你……”孟阳最先反应过来,震怒地看向汪齐。

汪齐比孟阳还懵,脸色煞白如纸,恍惚间将目光投向姚缪。

姚缪嘴唇微抖,急急摇头,“不是我……我绝对不敢……”

张、林二人哀嚎出声,“潘家出卖我等……”

丁老三看着刚刚还称兄道弟的几人,转眼间就开始互相怀疑,忍不住笑出了声。

姚缪侧头一看,立刻醒悟过来,连连怒骂:“丁老三,是不是你将消息透露出去的,我就知道……在汭河县我就不该相信你……你这个恶毒小人……”

丁老三扯起唇角,双眸死死地看着汪齐与姚缪,发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

“我恶毒……哈哈……”

徐知予已经知道丁老三的身份,并没有出言喝止,挥手就让差役将人押走。

孟阳被差役用蛮力押住两条胳膊,疼得闷哼一声,声音微颤地大喊道:

“徐司使,我有要事相说……”

……

与此同时,在左边的麟园。

潘晖将孟阳三人送入另一边的宅院后,刚到东院门口就撞上了吴参军。

几番言语交锋下来,拖延了不少时间。

吴参军早在暗中计算着时间,几回合后,态度强横地命人闯入东院搜查。

潘晖内心偷着乐,面上却十分愤怒地斥责吴参军,也没有命随从强行拦人。

眼看着官府的人搜查了两遍都没有搜出什么,潘晖很快放下了心,话里话外是要将吴参军的所作所为上报西京。

他就是要警告吴参军适可而止,若就此停手,此事也就作罢。

吴参军丝毫不在意,在花园绕了两回,很快就发现了被盆栽遮挡住的小门,但并未马上点破。

潘晖踱步上前,语气犀利道:“今日扰了我潘家的宴请,我会‘谨记’在心……吴参军好自为知!”

吴参军没有回身看潘晖,悠然地重复了潘晖刚刚讥讽他的话,“我只是苏州府的一个小小参军,不劳潘大公子记挂。”

“官场一道不懂得通情达理之辈,妄丢性命者不在少数,吴参军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父母亲族……”潘晖璀然一笑,言语间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吴参军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潘晖,再回过头指了指围墙边上的那两盆矮木。

“来人,将这东西移开!”

潘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脸色剧变,急切冲上前,抬手挡在前面,“你已经搜查两遍了,还想妄动我园中花木?莫要欺人太甚了……”

吴参军脸上淡淡,挥手下令:“给我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