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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让众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其中几人左顾右盼,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确实是如此,三年前发大水,俺家屋后的水流入了地下,整个村子就俺家的床没被淹到。”

几人附和着点了点头,道:“俺们以为水是流到了山脚下的洞里,那个时候,水退得也快。原来那洞里的水,是流到了峡谷里头。”

宋灵淑看前面那几人主动说起了退水,接着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发现了岩洞的秘密。我与邱司使一同去了太夷山背后的岩洞,洞中的水流入了大峡谷中,此乃千真万确!”

邱兴适时补充道:“你们担忧岩洞塌陷是杞人忧天,岩洞两侧皆是巨大的山石,根本不可能被水流冲击影响。”

“至于风水一说…”

宋灵淑怕邱兴话太直,再次激怒了这群村民,忙打断道:“于风水而言,更是大吉!”

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问道:“何来大吉?”

“你们想啊,濉县本就靠山环水,但奈何河渠偏东。水为财,财只得一半,虽也算吉,但总归是下吉。”

“如果东南河渠扩修,水道更宽,水引财旺,再通流惯南。濉县坐于正财位,就是旺上加旺,此为大吉也!”

众人听得有些茫然,但不敢再随意质疑这话,面上纷纷露出了喜色,只道,妙妙妙!

宋灵淑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还带着高深莫测的笑。邱兴比这群人更茫然,愣愣地看了过来。

接下来的走向有些出人意料,宋灵淑接连解答了几个关于调整风水之类的话,算勉强蒙混过关,眼前这帮人才终于放过了她。

走之前,还不忘问她何时去濉县,在得到答复是一个时辰后,这些人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宋灵淑看着这群人远去,笑容消失,脸立刻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邱兴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捋了捋胡子,道:“宋姑娘何时学会了这些江湖方术?”

“我胡编的……”宋灵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习文断字十数载,绞尽脑汁才编出了这些话,邱司使可莫要嘲笑于我。”

“哈哈…”邱兴笑得直不起腰,手指点了点宋灵淑道:“你呀你呀,大可不必顺着他们的话去说,风水一说,哪有这么多玄妙,人命大过于天,若人命都顾不得了了,又谈何风水。”

宋灵淑轻叹:“我明白,风水其实就是休养生息,河渠能解救江州水患之危,那是救人。但时间紧迫,我不希望再多生事端,若是这回不给他们讲个明白,三天两头来闹,难道让府衙将这些人全关牢里去?”

来江州未满一月,她觉得自己断案的本事没怎么见长,编瞎话的本事倒是突飞猛进了。

邱兴一吐之前的不悦,笑着道:“我们先去看看沈侍郎怎么样,一会儿府衙的人来了,让他们去濉县处理即可。”

宋灵淑拍了拍身上沾的干草,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道:“这濉县我得亲自去,让他们派些人驻守在工事附近,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

邱兴回想到刚刚的事,面色微沉,抚着胡子点头赞同。

她之所以要去濉县,不单单是因为答应了那些人,她要亲自去见一见濉县县令,还有那个濉县族长。

这群村民会突然闹事,肯定是有人起了心思,在背后偷偷挑唆,编出了各种谣言。他们到底有何目的,还需要去试探一番才能确定。

两人一同往马车处走去,工部小吏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沈行川等不及了,扶着马车小心翼翼地下来,急忙看向二人道:“你们可有受伤?”

两人摇头,拱手回禀,将刚刚的事细致说了一遍。

沈行川这才松了一口气,失力地坐在马车踏板上,“那就好,那就好!此事算做意外,也不必再追究这些村民了。”

宋灵淑脸色严肃道:“就怕有人心怀鬼胎,起了别的心思。”

邱兴冷哼一声,道:“待查明是谁在背后捣鬼,非将此人打一百杖不可。”

沈行川目光幽幽地看向濉县,回过神道:“此事便交由宋姑娘去查,若有人胆敢违抗,还想撺掇村民闹事,就地立斩!朝廷怪罪下来,由老夫一人承担。”

“是!”

接下来,三人各司其职。

邱兴回了第一段工事处,沈行川不肯提前回城,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宋灵淑也不多耽搁,带着几个护卫,坐马车去了濉县。

马车上,夏青脸上余惧未消,神色担忧道:“姑娘,不如我们等荀大哥来了再去吧,就我们几人怕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刚刚她被叮嘱留在马车上,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见真刀真枪的场面。

宋灵淑轻抚了她脑袋,道:“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再说了,他们也未必再敢动手。”

“这里不比西京,谁知这些村民是不是蛮狠不讲理的。”

宋灵淑露出了笑容,道:“讲不讲理我不敢确定,但怕不怕死我已经看出来了。”

这帮人听到她让荀晋回府衙叫人,便显露出了退意,可见并不是早早预谋,而是一时气血上头,被人怂恿着来。

赶马车的贺兰延听到了谈话,回头道:“姑娘,到了濉县可不要太冲动了,荀大哥很快就会来的。”

“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从东南河渠入濉县,一刻钟后便到了距离山脚最近的村庄。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县衙,从道上又走了二里路,这才到了濉县县城的城门口。

濉县虽地处江南道,但位置较为偏僻,人口并不多,只是临近江州的一个下县。他们一路所见民风淳朴,也并非富裕之地。

濉县的城门是由并不太规整的岩石所筑,上方并未修建城楼,只有光秃秃一道岩石墙。大门的生漆早已剥落,门环锈迹斑斑,通道两侧沾上了长年累月的污垢,显得有些肮脏黝黑。

此时的城中行人寥寥,街道较窄,两旁商铺也乏善可陈,都是些普通的货物。

马车一路直走,不需问路,便直接到了县衙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