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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跃下墙头,顺利进入了地牢。

刚进地牢,宋灵淑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像死鱼在日光下腐烂的味道,墙壁上有数不清的斑驳手印,石梯下散乱着脏黑的稻草。

孔敬身体紧贴着墙,小声道:“这里晚上只有三人值守,一人在最里面看管重刑犯,两人在夹角处的隔间。”

“我们直接冲进去吗?”宋灵淑问。她第一次下地牢,对里面的布局十分陌生,劫狱也是头一回干。

“不,里面看管重刑犯的那人,手边有一摇铃,能直接通知外面的值守。”

“那我们先将外面的两人引过来,逐一击破?”

孔敬点了点头。

……

地牢的隔间内。

两名狱卒正坐在桌前发着牢骚,一名狱卒将腿抬上长凳,不屑道:“如果不是凭着这层裙带关系,那小子能越过咱哥俩,跟在张司马身边?”

“谁让你我兄弟二人都没有个好妹夫!”另一人唏嘘地叹气。

“嘁……不过就是仗着水神会罢了……”

那人见他不服气,头往前伸,神神秘秘地小声道:“咱们贾别驾还是水神会的左令呢,你说那小子靠上这大树,升迁能不快吗?”

他往地牢深处看一眼,紧接着又道:“上回,贾别驾就夸了那小子做事严谨,里面那尸体还是他背出去的……”

就在这时,地牢里突然传来“铛铛铛……”有规律的响声,还伴随着一阵风刮过的呼啸声。

两名狱卒呼吸一窒,瞬间静止不动,一丝莫名的恐惧爬上了脊背。

“什么东西在响?”

“那边的牢里没人啊”

“莫慌!说不定是老鼠,我去看看。”狱卒瞥了一眼同伴,壮着胆子就独自往那边走去。

另一名狱卒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回来,他喊了一声名字,没人回应。

他抽出了刀,全身绷紧,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

突然,他的后颈传来一阵剧痛,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眼前的视线变模糊,渐渐融入了一片黑暗中。

孔敬小心扶住被打晕的狱卒,将他拖进了一间空牢房里。宋灵淑将旁边的干草掀起,遮住了地上的两名狱卒。

他们这番动静不大,没有惊动牢里关押的犯人,待两人走过时,里面的人甚至都没抬眼看。

地牢的外层有三排牢房,从转角依次走到尽头,出现了一道小门,小门上还挂着一盏灯。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狱卒,两人走的十分小心,身体贴在冰冷的石墙上,一前一后缓步向前。

在微弱烛火的映照下,墙上出现了一个轻轻摇曳的影子。孔敬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出手,让她留在原地等。

孔敬悄悄侧头往里探,见里面的那个狱卒正靠坐在矮榻上,紧闭着双眼,安祥地陷入了睡眠中,身旁的烛火正不断晃动。

一声闷响过后,榻上的狱卒已经躺平,彻底昏死过去。

宋灵淑听到声音,便知孔敬已经得手,抬脚就往里走,还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牢房。

漆黑的牢房中,一双深邃阴冷的眼睛,从黑暗中隐现,像从深水中浮出的怪物,正窥视着岸边的人。

她猝不及防地被这双眼睛吓一跳,轻呼了一声。

孔敬往这边扫了一眼,注意到了牢房里的人,他取下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宋灵淑将小门上挂的灯拿了下来,借着烛火看清了男人的脸庞。

男人身上遍布着鞭痕,一身衣服破烂发黑,满头乱发遮掩下,五官轮廓与冯彬极为相似。

“你们是何人?”冯志声音略微嘶哑,挺直着背稳坐在石床上。

“你可还记得宋朝赋?”宋灵淑神色严肃,直接开门见山。

冯志听到这个名字,挺直的背抖动了一下,眼神警惕地盯着她。

“时间紧迫,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此番寻你,是要调查三年前的案子。”她笑了笑,低头靠近冯志,“我要你将三年前在驿馆的事全部告知于我,还要上堂揭发逼你做伪证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志神色慌张,紧张地从石床下来。

“我还知道你妻子是因何难产而死。”宋灵淑紧盯着冯志的眼神,接着道:“我们作个交易,你上堂翻供揭发他们,我给你个机会报仇!”

冯志站在原地静默良久,直视着宋灵淑,“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我姓宋,三年前,我父亲在江州被人陷害贪污赈灾款,那半数的官银在隋州驿馆,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驿馆小吏冯志上堂作证,是宋侍郎给同行人下药,让人偷偷转移了赈灾款。”

“冯志,三年前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宋灵淑往上提起灯,烛火映照在冯志的脸上。

冯志瞳孔一缩,恐惧中带着一丝狠戾:“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宋灵淑幽幽开口:“你是指你作伪证的事?还是你被冤枉杀人,妻子难产,母亲积郁而死,父亲和弟弟被关在矿山生不如死?”

冯志身体颤抖,忍不住向前两步:“你一定见过他们了,他们……”

“是你父亲与弟弟亲口告诉我的,你决定好了吗?”

宋灵淑的手很稳,提灯上的烛火依然在微微摇曳着,三个人的身影倒映在墙上,不断来回碰撞。

“你能对付他们?”冯志眼神中带着疑虑,“我需要准确的回答。”

“当然,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来江州。而且你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你不与我合作,你猜,他们还能容忍你们活多久。”

“你要想清楚,你只有一条活路可以选。”孔敬冷笑了一声,将‘活路’两个字咬得极重。

冯志一脸颓败地坐回了石床上,他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已经呆在这个地牢里快两年了,他还能活多久?他的父亲与弟弟又能撑多久?

这两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做出了那个无知的选择。他贪图了那一点私利,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局面。

随后,他站起身,眼神坚定地看着宋灵淑:“宋姑娘,我愿意上堂翻供,求你救救我家人。”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但我的家人不该受我牵连,我对不起他们!”

宋灵淑唇角上扬,“我已经将他们从矿山带回来了,你不必再有所顾虑,我也可以保你父子三人的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