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江母强撑着回到屋子里‘砰’的一屁股坐下,江上弦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在抖:“阿娘,你这是怎的了?”
手抖诶,该不会甲亢吧!?
夏真英赶紧给她喂了杯水,又顺了顺背她才缓过来,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
“做的什么怪!还不赶紧坐好!”夏老夫人真觉得这女儿没眼瞧!
江母被骂了一顿却还是咋咋呼呼的,一脸的难以置信:“阿娘,这竟是真的!崔,崔家怎的会同意的!?”
崔家怎么会同意的,夏老夫人如何会知道?不过崔辩叙既然带了官媒来提亲,这事儿就是准了,眼下她就担心八字会不会出问题。
有的人家,不想结亲的时候,就会说八字不合。
这个婚事全程都没有江上弦发表意见的机会,江家人一直都是奔着把崔辩叙当成女婿的目标在考虑的,她们压根没想过江上弦会不同意,她们眼里的唯一阻碍就是崔家的人。
江上弦也明白这点,并没有在这点上纠结,她现在最大的疑惑是,崔辩叙为什么会突然来提亲。
“年奴,你这孩子也是,崔少卿要来纳采,你也不知道与家里说上一声,咱们家也没有半点准备。”江母回过神来,一边翻看地上的箱子,一边指挥着江望日好好伺候这两只大雁,一边埋怨闺女,忙得不得了。
这两只大雁可不能死了,得好好伺候着,成婚那日要用,等成婚之后要放生的。
并没有收到提前通知的江上弦沉默了,她现在只想找到崔辩叙好好促膝长谈一把。
夏老夫人此时却是心情大好,自家的猪成功拱下崔家的翡翠白菜,她简直恨不得放个三天三夜的炮竹!
“别乱翻,对着单子检查一遍,仔细收起来,等年奴出嫁的时候都得带回去。”夏老夫人将礼单递过去,这还只是纳采,不是下聘,出手便这般大方,等下聘之时,岂不是院子里都堆不下?
江母接了礼单边对边开始烦恼:“这礼也太厚了,咱们家哪里拿的出那般多的嫁妆?崔府的宅子又大,我改天去瞧瞧,也不知得打多少家具才放得下。”
高兴过后烦恼亦是接踵而至,这时候女子的陪嫁一般都是对照着聘礼来的,高门大户嫁女儿,都是要将女儿一生所用之物都陪嫁过去,还要添上庄子、铺子,意为我家女儿就算嫁到了你家,也没有用你家的东西,用的都是自家的东西,这就是底气。
平民百姓普通人家自然是不需要这些,穷的人家能置办一身好的嫁衣就不得了了。
可江家便是将手头所有的银钱都拿去置办嫁妆,也远远及不上今日这纳采礼,更遑论聘礼了。
夏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说你蠢你还真蠢挂相了,咱们家什么情况九郎能不知道?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儿便成了,便是打肿脸充胖子,出去借银钱又能借来多少?”
穷人就是连借钱都困难,高门大户的一开口随随便便就能借到比她们挣一辈子还多的钱。
江上弦对于自己的嫁妆倒是不担心,家里就这些钱,全都掏空了给她一个人,阿娘和弟弟怎么生活?
“阿娘,无需担忧,便照着先前说的,家里的现银我和二郎一人一半便是,不必多给。”全给了也不够,何必呢非得将家里掏空了去填怎么都填不上的体面?
夏老夫人点头:“你啊,还没孩子想的明白。”
江望日和夏真英都围着江母看她核对单子,看一样便惊呼一声,屋子里大呼小叫的声响就没停下来过,烦的江母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还不出去摆摊?你阿姊这头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敢偷懒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二人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收拾东西出去摆摊,江上弦神游天外,全身上下唯有心脏跳动最是激烈,到现在都没平复。
她才是全场最觉得这事儿跟做梦一样的人,正发愣呢,外头的江望日又蹭蹭蹭的跑进来了:“阿姊,崔,不是,姐夫,姐夫来了!”
姐夫???
江上弦的表情僵在脸上,有些别扭、有些尴尬,还有些害臊,这一个个的,改口都挺快啊!
“少卿可是落下了什么?”她看着去而复还的人,挺想掐他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的。
刚刚放完大招的崔辩叙此时满面春色,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却还是强压着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今日休假。”
“恩。”江上弦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他劈叉的愈发厉害了,嘴里答应着,眼神却充满探究,这是要和自己说明一下情况?
“走吧。”崔辩叙见她应了,翻身上马。
外头看热闹的人不少,江上弦也不想自己的八卦过于有鼻子有眼,也跟着骑上自己的马跟了上去。
一直到出了城,江上弦终于反应过来,旋即震惊到面目扭曲——就算是纳采的日子,这厮也不肯放过她。
好家伙,这日后若是成了亲,岂不是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练?
演武场,两人面对面扎着马步,犹如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剑鸣满脸纠结的在旁边立着,他想不明白,自家九郎怎么会娶江小娘子呢?他知晓自家九郎对江小娘子有意,可也只以为是日后纳入府中为妾的。
这娶和纳可是两码事儿,崔家的子弟就没有一个娶的不是大族之女,他是真的愁,若这亲事真成了,自家九郎日后在族里,可就平白比旁人落了一截了。
江上弦此刻亦是满脸严肃:“为何去我家提亲。”
“你不想与我成亲?”崔辩叙也跟着严肃起来,二人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一直觉得江上弦和自己是心意相通的。
可瞧江小娘子的模样倒是不太开心。
江上弦再次沉默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一开始就只想谈恋爱占便宜,吃干抹净之后跑路的吧?
她要是敢这么说,崔辩叙只怕要立刻抽刀与她单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