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听李海棠这么说,不由愣在当场。
李海棠放下匕首,盯着赵正:“你心里很清楚,我没陷害你,你跟周卫国他们的整个过程,我都是如实叙述没有半点儿虚拟。”
赵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海棠,没有说话。
李海棠言之凿凿道:“你就是太平军,如假包换。”
赵正垂下脸穿上衣服:“我知道,你很早就有怀疑了。”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是你出的主意对吗?我是太平军,就能让大家本就晦涩的心情更加绝望,就能反叛……”
李海棠大吼:“对……就是我的主意!是我出的主意,是我给反叛铺的路!”
赵正大吼:“你想过后果吗你?你这么做就等于把大家送进了无间地狱!”
李海棠咆哮:“我不管……反不反叛跟我没关系,我就想弄清你的身份给自己一个答案,是不是又爱错了人!”
赵正咆哮:“李海棠!你混蛋!”
“你知道我那趟述职经历了什么吗?”
“冯宝宝要用陆英来换掉我!”
李海棠不由一愣:“是那个老魔头?”
赵正点头:“对!就是那个老魔头。”
“上峰要用那个老魔头来分化瓦解大家,让大家自己斗自己,最后被他们堂而皇之地来个大换血,全数清除!”
“你真够有良心的李海棠,我被他打得筋骨都快断了,最后只能跟狗一样咬断他喉管!”
“我杀了他才算震慑了冯宝宝他们,好不容易换回了安宁,你却在大家的反骨上打强心针!”
李海棠见赵正如此强势,愤愤道:“哼,接着说,这话要换别人,我还会有些歉疚,可从一个太平军嘴里说出来,我只会觉得虚假,虚假透顶!”
赵正正要开口,李海棠抢话:“你杀他是为了自己不被换掉,是为了自己更好地潜伏下去。”
赵正与李海棠对视,两人都是双眼血红。
许久,赵正呼出口气:“你就这么仇恨太平军?”
李海棠的脸色阴沉:“你问过我,到底跟太平军有什么过节。”
“这件事我本不想提,现在我告诉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阎王殿培养的孤儿杀手,可我为什么成为孤儿?是太平军打土豪分田地时杀了我爹妈,让我成了孤儿!”
她双眼血红的盯着赵正:“你说我应不应该有仇恨!我爹妈,本本分分的两个人,只不过继承了祖上的田产而已,他们凭什么?”
赵正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你就太不了解太平军了。”
“你少来这套。”
“我有义务帮你解这个结。”
“你没机会了。”
“你告诉我,我这个太平军,有干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吗?”
“那你先告诉我,当初你伪造密函逃避结婚,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不能?”
“你神经病啊?”
李海棠一把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赵正头上:“不爱还是不能?跟我说实话,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饶你不死。”
赵正叹了口气:“让这件事过去吧。”
李海棠面色一狠,拎起赵正便走。
她把赵正拎到悬崖边,匕首再次抵住了他的后脑,恶狠狠地说道:“赵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种状态下,就算我说实话,你能信吗?”
“回答我,伪造密函逃避结婚,是不爱,还是不能!”
“跟两者都没有关系。”
“赵正,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我最恨别人拿刀对着我的头!”
“你活该这下场!”
“把刀从我头上拿开!”
李海棠大吼:“你去死吧……”
赵正咆哮:“把刀拿开……”
李海棠像是被震慑了一下,瞪着赵正,慢慢地把匕首从他头上挪开。
忽然,李海棠脸色一狠,猛地对着赵正刺了上去!
随着右肩头血花飙飞,赵正后仰着栽倒过去。
紧接着,李海棠狂吼着扑到他身上,狂吼着用匕首另一端对着他一通乱砸,直到匕首都砸脱手飞了开去。
随后李海棠的吼声变成了号哭,换成拳头乱砸,砸着砸着,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拍打,随着间隔越来越慢,手势越来越成了一种女人的哀怨。
最后,李海棠终是控制不住,脱力地翻开身子仰面躺倒,呜呜呜地哭。
哭声中,赵正痛苦地皱着脸,虚脱地呻吟着……
篝火汹汹,“噼噼啪啪”地蹦着火星,赵正、李海棠默默地坐在篝火边,赵正左肩包扎未解、右肩又多了几圈包扎,还渗着血。
许久,李海棠幽幽地开了口:“你疼不疼?”
“斜方肌被匕首洞穿,你说疼不疼。”
“我心还疼呢,一直都在被人欺骗。”
“谢谢你……给我解你心结的机会。”
海棠怒喝:“滚!”
赵正默然。
许久,李海棠叹了口气,似是自问:“身边是个太平军,我该怎么处?”
“彻底结束,或者从头开始。”
“你再拱火我真能杀你,信吗?”
“抓紧时间吧,既然逃出来了,就得尽快向组织汇报情况。”
“向谁的组织?”
“其实当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被抽调到这个任务里,当然,我很快就跟做了汇报,组织的态度很明确,一切都以保护国宝为重。”
“别说大话了,你这两条胳膊,没十天半月的恢复不了。”
“这不还有你吗?”
李海棠怒视赵正,咬牙了许久,站起身走开了。
赵正不由苦笑,两人前路艰难,龙虎村的追兵已经到了水路码头。
码头上人流熙攘,两边还有摊贩叫卖着小吃、小玩意、土特产。
花寡妇背着个盛满鱼干的大竹筐,跟花姨在人流中穿行,二人都是农妇装扮。
花姨问道:“你确定他们会走水路?”
花寡妇解释:“江面开阔,难以追踪,码头人多不好下手,这么选择不正常吗?”
二人来到一堆小摊边,瞅了个空处放下竹筐,搬来两块石头坐下,摆起摊来。
花姨一边整理鱼干,一边问:“你跟金莲的仇,就算解了?”
“我跟所有人都有仇,但我抵御不住新生活的诱惑……”
见花姨不自主地停了下手,花寡妇叹了口气:“我问过金莲,我们还有没有资格再做女人,她说应该试试,这话没错,不管过去是怎样的,总该试试吧。”
花姨想了想,不再说话,继续忙叨起手中的活计……
码头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载客船靠岸、停下,乘客陆续下船,已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赵正、李海棠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