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后来心中叹息了一声,原先还想提一嘴,祁家搭上了小吴王的事,如今还是作罢,且以后再看。
毕竟祁家与小吴王还没密切到那个程度。那小吴王突然赏了大邑祁家这么大个差使,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我知道你们是重情重义之人,但祁家也同样是重情重义的。”方后来叮嘱,“我被七连城撸上山之后,祁家到处奔走,还重金求人去搭救我。这份情就弥足珍贵。
我丑话说与前头,你们要不然,就别去祁家,去了,就得言语客气,尊重人家。”
“我们不知祁家还曾有这侠义之举,”柳四海赶忙道:“帮过袁兄弟的人,就是帮我大珂寨的人,无论如何,我们必然是尊重的。”
陆伙夫拱手道:“袁兄弟放心,咱们这次若与祁家谈成了,那也是让祁家莫名担了干系,我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更不会害了祁家。”
陈小宗也急着道:“说实话,我们心里之前确实有些疙瘩。但这些年过去,我们也看开了不少,刚才是一时情绪,请袁兄弟尽管放心。”
方后来见他们一个一个说的真切,这才心里安定了些,继续引着路往祁家商铺走。
到了地方,几人将马车停好,方后来继续引他们进去。
祁家兄妹此时正在前院忙着点算货物。
“祁兄,祁姑娘。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方后来走过去问。
“有事?”祁作翎一时有些愣了,这袁公子平时说话可不是这模样的。
祁允儿笑了,一拽哥哥的衣袖,又看了方后来身后的柳四海三人,道:“这里人多,咱们去屋内说话。”
祁家兄妹,与方后来进了屋,方后来也不多话,直入主题:“今日我去送药材去素家酒楼,素掌柜虽然不在,但已经吩咐人按着四十两金的价格要了这批货。”
祁作翎看着妹子:“如何,那素掌柜其实还不算是个正派的生意人。”
“这样甚好,”祁允儿摇摇头:“可我总觉得她不像个做生意的。”
她也没再多说,只是看着外面三人,问方后来:“那几位?”
“外面那三人,是之前我在大珂寨时候,结识的几位好汉。”
祁公子往外瞅了一瞅,等着方后来继续说。
“对祁公子祁姑娘,我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只是此事请勿外传。”方后来又道。
祁家兄妹点点头。
“这些大珂寨的人原是旧吴国的吴黎关守军,与七连城,以及巡城司的冯文瑞有些过节。”
“如今他们接了素家酒楼的活,几十人要进城做工,怕被巡城司故意拿了把柄,平生事端。”
“我思来想去,祁家店铺进出城的人数多,这些人若打着祁家的招牌进城做工,最是稳妥。不知道,祁公子可方便安排一下,暂且以祁家伙计的身份,引着他们分批进城。”
“袁公子见外了,”祁允儿笑了:“我也知道,袁公子也是小心谨慎的人,必然不会惹些歹人害了祁家。”
方后来点点头:“这事毕竟担着些风险,但是他们并非歹人。”
祁允儿对着哥哥道:“其实这事也不难,那几十人,若在城门被问起,便说是沿途请的帮工。
这事在各家商铺常有,也没见有过问题。即便出了问题,也怪罪不到我们祁家。
只要进城后的几日不出事,以后再有事,咱们便说是早已经遣散了,与祁家无关。
总没有伙计坑蒙拐骗,却要东家去坐牢的道理。何况,咱们祁家也不怕这些。”
方后来大喜:“如此甚好。”
便出去招呼了柳四海等人,去用干净的布,裹着些煤条过来。
等到柳四海等人取了煤条,方后来笑着道:“祁东家已经允了,你们进城有人接应,这下该放心了。”
柳四海三人,大喜,忙不迭躬身施礼:“感谢祁东家帮忙。”
祁公子笑笑还礼:“你们既然是袁公子的朋友,那自然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
三人心道,这大邑祁家商人,果然如袁兄弟所言,十分侠义。
祁允儿看着几人手中的煤条,有些好奇:“这是煤吗?为何是这么长?”
陈小宗站前一步,解释道:“这个是我们山寨自己用原煤重新做的。”
祁允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觉得眼熟,我们祁家在大邑产的煤炭是块状,或者碎末状的,你这是平川的煤?”
陈小宗笑了笑:“大邑的煤,我也听说过,品质不如我这平川煤。不过,若不是经过我们再次加工,再好的原煤,也不方便用。”
方后来道:“这煤条,山寨里试着用过,比木炭差一些,但比柴火好用的多。关键是价格比柴火还低。”
“怎么,大珂寨想卖这煤条,给我们祁家?”祁允儿笑到:“你们都说好,想来这煤条不会差的。你们一车多少钱,我们买了试试。”
柳四海搓了搓手,面上有些尴尬:“祁掌柜误会了。咱们不是来卖货的。”
祁允儿愣了一愣:“那你们拿这煤条做什么?”
柳四海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方后来,低着头,在那不停捏着手中的煤条,搓了一手的黑灰。
这又是麻烦人家帮忙进城,又要麻烦人家帮忙卖货,他毕竟曾经是吴黎关的副将,面对大邑人,一时又不好意思开口提了。
方后来想着,还是自己来说吧。毕竟自己主动招揽的事,也是自己教他们这个法子的。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们是想问问,”方后来接过柳四海手中的裹着布的煤条,递到祁家兄妹面前,“这种煤条,祁家能不能帮忙在平川城找人卖一卖?价格好说。”
祁允儿皱了蛾眉,反复想了一想,道:“木炭也好,柴火也好,在大燕,在大邑,价格并不高,一车木炭,大约也就二两银子,一车柴火,半两银子,但在平川城不同,价格要翻了三倍。”
“平川地界少树,这木炭柴火,大都是从远处,甚至是从别国运来的,运力费用高一些。”祁作翎跟着解释道,“你们这一车煤条,想卖个什么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