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史小月望了方后来一眼,眼中翻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恩公是好人,可那素姐姐,也是好人,你们可不能害她。”
“害谁?”看着史小月突然哭的稀里哗啦,方后来呆住了,“我没听明白。”
“素姐姐啊,”史小月抽泣着,肩膀不停耸动,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睛,然后继续哭,
“素姐姐说话是难听了,可人真挺好的。你们为什么要害她。”
陆伙夫在一旁急了:“我们怎么就害人了,那个什么素掌柜,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就来害她了。”
史小月看着方后来,一言不发,就在那里继续低声抽泣。
方后来知道她看到那两封银子,误解了柳四海等人的目的。
“他们真不是要对素姑娘不利,”赶紧解释,“你且在一边听着,若有半点问题,你直接去告诉素姑娘好了。”
柳四海也在一旁安慰:“小月姑娘,咱们的事,与你这掌柜半点关系没有。你不信我,你总是相信袁兄弟的话吧。”
“真的吗?”小月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看着方后来。
“哎,你且听他们说说原委,然后你再哭也不迟。”方后来道。
“那就先听听吧。”小月吸了吸鼻子,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瞪着大眼道。
柳四海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开口:“小月姑娘,咱们几个是城外吴黎关大珂寨的寨民,如今进城是进来卖煤条的。
只是卖了多日,无人问津,我们盘缠花完了,只能打些苦工过日子。”
他指着那二百两银子的包裹:“这个是之前时候,袁兄弟拿命换来的银子,只是暂时寄存在我们那里。
前些天,寨子修整加固,已经用了不少银钱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直指着袁兄弟留下的银钱坐吃山空。
我总得为山里兄弟们谋个长久的出路才是。
这剩余的银子呢,这次且带了一部分,还给袁兄弟。袁兄弟有需要,后面我们再回去拿。”
他又看看哭声渐渐止住的小月:
“小月姑娘,我们是真去力夫市场找些活计,只是本来也没打算接你这个生意。
可是,这几天没接到什么活,我们还得继续找袁兄弟,身上确实没有钱了,......”
陆伙夫在一旁插了一嘴:“还得养两匹拉车的马,那马吃的比我还多。”
柳四海点点头道:“所以不管钱财如何,先能城里活下去再说,因此才接了这趟差事。”
陆伙夫笑着道:“还幸亏接了这便宜的活,要不,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公子。”
方后里听了有些失望,看向了陈小宗:“怎么?这煤按照我说的方法做,效果不好吗?”
陈小宗自知刚才失言了,一直站在一侧,不敢搭话。
见着方后来追问了,这才怯怯地说:“按照袁兄弟的方法,倒是能制出伙房用的煤条,而且我们在寨里现在便是用这个生火做饭。
只是这城里用木炭、木柴习惯了,寻常人家不肯买,我们又不怎么会吆喝生意,一直没什么人买。”
史小月听他们说话,应该是与素掌柜无关,心中定了下来,又问:“我刚刚去接你们,可没看到什么煤车。你们既是做煤条生意,那我问你们,煤条如今在哪儿?”
陆伙夫道:“就放在前面拐角里,我们运了两大车过来的。”
方后来笑了笑,对陈小宗道:“你领着小月姑娘去看看,顺便给这店里搬一筐,让他们不花钱,用着试试。”
陈小宗应着,领了史小月便去那停货车的地方。
方后来见着史小月两人走远了,转过头来,又看着柳四海:“这次柳寨主来,还有其他事吧。”
柳四海点了点头:“我们想着,私下去见吴王,只是一直没找到门路。”
方后来道:“吴王府我倒是前几天去了一趟,也暗中看到了吴王。”
柳四海大喜:“袁兄弟有门路可以进去,不知可否方便带我们一起?”
方后来摇摇头:“门路是有几条,但是我也不瞒着各位,这个也是别人带我进去的,我暂时还不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去见吴王。万一事有不测,便是害了别人。”
柳四海与陆伙夫对视了一眼,没吭声。
方后来接着道:“平川之乱如今虽然听着迫在眉睫,但是城里一点明显的动静都没有。
而且,这吴王府经常有些外人夜里出没,吴王整日醉酒,态度也不明了,你们贸然去,只怕也要给寨里带来灾祸。”
柳四海与陆伙夫勉强点了点头。
方后来又问:“之前是不是有过一批人来攻打山寨的。”
两人奇了:“袁兄弟怎知的?”
“那是冯文瑞派去的人。”方后来道:“是我跟踪冯文瑞,趁他与七连城的贼人密会时,偷听到的。”
“说明,他还在怀疑你们山寨,而且他也派了人马去四处找皇商,最近怕是会有消息传回来给他。
我看此事还是暂时缓缓,你们先找地方住下,等巡城司这边的风声过了,如有机会去吴王府,我会通知你们。”
柳四海与陆伙夫思忖了半天,也是觉得去吴王府风险太大,说不准就是自投罗网,如今方后来这边有了机会,那便等着呗,于是答应了方后来。
说话间,史小月与陈小宗已经搬了一大筐煤条回来。
史小月指着那一筐煤条,对方后来道:“我听陈大哥说,这煤条的价格比木柴还便宜。烧的效果比木炭相差无几。是不是真的啊?”
方后来见她称呼陈小宗为陈大哥,知道她大概已经相信这些人不是别有用心的,便笑道:“价格自然是真的便宜,至于效果,你中午让厨房试试这个煤条,不就清楚了。”
史小月皱了皱眉头,将头摇摇:“要是我,我大概也不会去买这个煤条。”
方后来与其余人都是一怔:“为什么?”
史小月指着煤条道:“你看,这煤条明显颜色不对,黑中带黄,是掺了假的。”她又上前捏了捏煤条,将那沾了黑水的手指,举到了方后来面前,“喏,还掺了水。这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