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指在桌子上一圈,纵横交错画了几道:
“群狼环伺平川城,七连城虽然将平川城围了大半,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聂泗欢贪婪成性,一点点好处便会引得他,使出狠毒手段。
七城后面各有四国的影子,聂泗欢城主之位坐的平稳,便代表四国目前对平川城的看法一致。
看七连城的私下小动作,便知四国对平川的下一步行动。”
方后来将脖子又伸了出来:“那你说说看,今日这三名七连城的金刚境从吴王府翻墙出来,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素掌柜一脸不屑,“那自然是想对平川城动手之前,看看小吴王的态度,最好能拉拢小吴王一起反水。”
史大星在一旁呆住了:“你是说,七连城要对平川城动手?”
素掌柜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不相干的人,顿时脸色也变了,
头上两只发簪嗖地飞起,方后来赶紧伸手去拦着,那发簪擦着方后来的手腕飞过,将方后来手腕擦出两道细细的血口,
直接定在史大星与史小月的额前,嗡嗡作响。
史家兄妹面色入土,双手放在身侧,浑身颤抖不停,吓得大气不敢出。
方后来额头大汗,急着大叫:“都别动。”急切的目光看着素掌柜:“他们不是坏人,你不要乱来。”
半晌,素掌柜冷冷道:“乱来?我虽然手段霹雳,但亲手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
她将手轻轻一摆,那双簪子离开史家兄妹渗出汗珠的额头,疾如闪电,从额头转身飞向屋顶,
只听呯呯连响十几声,屋顶那两根粗壮的横梁被她瞬间凿穿七八个洞眼。
她看着史家兄妹:“我看你们不似恶人,不会伤你们,只是警告一声。
我今天的话,切勿外传。否则,即使我不取你们性命,自然有七连城的人不会让你们活着。”
史家兄妹噤若寒蝉,史大星勉强回道:“我晓得,这些事尚未有定论,我若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让那有心人听去了,便是自己找死。无论如何,我不会说的。”
史小月在一旁抱着哥哥的胳膊,连连点头。
素掌柜脸色脸色稍霁,将手掌一收,簪子回到头上。
又若无其事地看着方后来:“小伙计,我这招真力外放,控物如臂使指,你能抗的住吗?”
方后来之前便看过她如此使过,惊为天人,见她问起,便老实答道:
“你境界看着比我低,招数精妙,真力绵长,比我强很多。你这簪子又是奇宝,我挡不住。”
素掌柜哼了一身:“那你也不要乱说话。不然,一样要你小命。”
方后来陪笑着:“那三个七连城的,也看到了我的摸样,我惜命的很,自然不会出去乱说的。”
说话间,就听到顶上横梁吱吱一响,好像裂了,一根黑乎乎的棒子从顶上滚落,笔直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史大星几步上前,一把攥在身后,便要往回退去。
素掌柜眼尖得很,手一指,厉声喝到:“那是什么,拿来我看。”
史大星犹豫着,手背在身后,脸色变了又变,不说话。
素掌柜刚刚才稍霁的脸色又变了,勃然作色,便要大怒。
方后来也有些脸色不好,
这史大星如此紧张,顶着素掌柜的怒火也不动,难道真是什么要紧物什,还是说史大星不是什么好人?
史小月眼看不对,走了过去:“哥,这姐姐只是看着凶,不是坏人,你把那断枪拿出来罢,不要让人误会了。”
史大星有些急了:“妹妹,你怎么什么都说了。”
方后来担心素掌柜又发疯了,也在一边,说道:“拿出来看看便是,又不会拿走你的。什么紧要的宝贝吗?”
史大星无法,只好从背后将东西拿出,那是一柄已经残旧的黑色铁枪,只剩了半截。
只是枪身依旧圆润,枪头也雪亮,看的出,经常有人磨砺。
素掌柜一把夺了过去,史大星着急得直咬牙,没敢上前。
素掌柜冷哼道:“果然不错,我一眼便看出来,这是黑蛇重骑的配枪,也叫黑蛇刺枪。”
断枪在掌中一滑,绕了一个枪花,指着呆在一旁的史大星:
“哼,你果然不老实,当年小吴王私藏了一副废甲,便被绑到军营挨了军棍。
你这可不是废枪,你当你比小吴王的命还硬吗?”
方后来不以为然:“不就一柄破枪吗,又是打又是杀的,至于吗?
你们这平川城的女城主未免过于霸道了!”
“这可不是破枪!”史大星与素掌柜竟然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素掌柜摆了史大星一眼,吓得史大星不再吭声。
“这枪尖上的钢,是平川城铁矿里的铁精打造,每年产量极少。
这枪的锻造方法,也极为特殊。包括那一身铁甲,也不是凡品,不然平川城何以能仗着黑蛇重骑名扬天下。”
“有了这枪尖上的钢,能破天下任何一军的甲胄。”素掌柜停了一下,:“包括平川城的甲。”
素掌柜轻轻抚着断枪,盯着闪着亮光的枪尖:“有了这枪,任何一个黑蛇重骑,在战场上列阵对敌,甚至能与破甲境一命换一命。”
“若是让巡城司知道了,你是偷枪贼,怕你多少条命,都要打杀了。”素掌柜哼道。
史小月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看着素掌柜,又看着方后来,急忙解释:“恩公,姐姐,这枪真不是我们偷来的,是我爹爹临死前留下来的。”
素掌柜一愣:“你爹留下的?你爹曾经是黑蛇重骑?”
史小月点点头,眼中泪水婆娑,小声哭出来:“我爹爹原本是大武师,四国围城时,断了城中医药粮草,我娘因病缺药死了。
四国拒降,要屠城,女城主设了黑蛇重骑,我爹便应招入了军,要去保家卫城。”
素掌柜面如止水静静听她说。
方后来叹了口气,又是四国围城。
“我爹随着城主,在阵前反复冲杀,终于有一次,负了重伤,命不久矣。
他回城之后,最后一次归家,将半截枪留下了,说若城破,便让我们用枪自保,若城在,让哥哥长大后,拿着枪去参加黑蛇重骑。
然后...然后......就伤重死在了军营。”
说到此处,史小月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