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事看着方后来,继续说:“平川城素来尚武,城中高手不少,招募些好手,倒也不难。
花了两天时间,招募了十人,一名破甲,九名大武师境的高手。
因为不知道山寨的虚实,我家公子拿了三千两,让大家先来探探。若能救回你,另有五千两酬谢。”
方后来点了点头,小宗师、破甲师,带着九名大武师,即使对着全副武装,配着军弩的三十名守寨山匪,这个胜算还是挺大的。
果然皇商就是财大气粗,也难怪一般山匪不敢动皇商的车队。
方后来又讪笑着问:“这个,我是自己回来的,这可不能算是他们救回来的哦?”
程管事表情愕然,纳闷道:“那是自然。”
方后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略略平定了一些:好歹那五千两省下来了。
话说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八千两长什么样子,这回去得买一面好镜子,对着自己反复照照看。
又往前赶了一赶,绿色的山慢慢变矮,地上黄土频现,植被越来越稀少,此时,便真正踏入了平川城地界。
继续纵马跑上一炷香的时间,马蹄声明显变得生硬起来。
此时再遥遥地看去,远方出现一座大城,青色巨砖层叠,灰黄细土画缝,敦厚的城墙一字排开,两边看不到尽头。
正对官路的箭楼耸立处,竖着一面巨型黑色大旗。
隐约可见,城墙上黑旗迎风扇动,百十个守城军站在城头一动不动,那枪尖反射着耀眼的阳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乍一看,就比珩山城大不少。
大燕国的国都,方后来没有去过,但是其他重城,他小时候去过不少,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平川城的。
方后来叹道:“这平川城看着可比珩山城大多了。怕是如重城淄临一样,有三十万人口了。”
胡老丈笑到:“小友果然慧眼,这城人口有三十五万余,不过,这可不是平川城,是平川城的左卫城。”
方后来满脸震惊,口张得老大:“就这还只是卫城,那平川城不得更大?”
胡老丈抚着胡须,点点头,仿佛背书一般:
“眼前这座城位于主城左下方,称之左卫城,人口三十五万。
主城右上方称右卫城,大小和人口都与左卫城仿佛,为三十万。”
“平川城占地比左卫城大一倍,人口是六十万。
当年吴国灭国之后,流离失散的旧吴国人都聚集到了这里,形成了如今的三座大城。”
方后来踏着脚蹬,站直了身子,往前面高城望去:
“先生对此城颇有了解啊。听说这平川城自吴国灭国始,各种传奇故事不绝于耳?”
胡老丈点点头:“我在大燕都城,都曾经听说过很多奇事,但老夫与身边的诸位相识都是不怎么相信。”
胡老丈指着身后的吴黎关:“比如,那里曾出过二百壮士千里追杀国贼的故事,这个我是不信的。
顶多是一群贪财的国贼自相残杀而已。”
方后来笑道:“我倒是信这个故事的。”
方后来问:“那女城主临危受命,杀退四国围兵,阵前斩了天罡,带着大虺大杀四方,收复十城。这个呢?”
胡老丈面色沉了一沉,抓着缰绳的手,有些发白:“这倒是真的。”
“我有故友当年就是从战场回来,不少战事都是亲眼目睹的。
大燕国的邸报倒是故意略过了一些惨败的战事,将此战轻描淡写带过。因此大燕国民间对此战了解不深。”
方后来大吃一惊:“我以为这是多少有些虚假。
那女子这么年轻就入了搬山,组建黑蛇重骑如天神下凡一般,实在难以相信。”
“而且我曾经以为,全天下,只有大燕国的太清宗有灵兽,想不到,平川城也有。”
程管事笑道:“我陪着祁东家,往来平川城做生意,至少已有十余次。
在平川城累计住着也不下十五六个月了。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们有什么问题,大可以问我。”
方后来挠挠头,有些担心,又问:
“听说书人讲,平川城蛇毒冠绝天下,城内到处是卖蛇药,耍毒蛇的,吃饭睡觉都要小心被蛇咬,对吗?”
程管事哈哈大笑,几乎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哪有这种事。正因为平川城城主府有大虺。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了城主府内能用秘术豢养毒蛇制毒外,城内其他地方根本一条蛇都见不到。”
“只有城外毒蛇颇多。城内若能见到几条,必定是有人故意养着玩的。
即便如此,这养着玩的蛇,在大虺灵兽的威压下,大多也活不长。”
程管事四周打量了一下进城的人,然后又转过头来,与方后来继续分说:
“得益于当年女城主传授的蛇毒之法,平川城倒是有不少名医专治蛇毒。
若光论解蛇毒之法,平川城冠绝天下,倒也不为过。”
“说到此处,倒又是要谢一番袁小友。我家主人经你之药,已经痊愈。
家主后来又找了平川城的名医调理,名医对小友的药赞不绝口,若无此药,怕是我家主人未必能活到平川城。”
方后来嘿嘿一笑:“我哪懂什么医术,只是口袋里正好装了几丸别人送的药。
你家主人和胡老先生一样,运气好,正巧遇到了我。恰好药也对症而已。”
方后来又一指平川城方向:“说起来,这配药的人可能也在平川城。
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引荐一二,你们去感谢感谢她即可。”
几人说说笑笑,离着左卫城又近了一些。
待走到城门前,再看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宛如高山,比方后来见到过的,大燕国任何一个城池都要坚韧挺拔。
只看那箭楼之上,四架床弩直指官道,威压十足。
城墙上立着数百守军,站得笔直。城墙下,守门的军士仔细盘问着进城的人,有条不紊,一丝不苟,远远非大燕珩山城的守军可比。
胡老丈等人都是先前在城门已经登记,领了路牌的,自然不用多问,排队等着进城即可。
方后来这些逃出生天的外来人,都聚在城门前一箭之地,报着姓名,查看路引或者通关文牒等凭证。
方后来有祁家作保,与其余逃出来的行商一一告别,各自进了城去。
进了城里,方后来一路看去,果然是繁华异常,想到,仅仅左卫城便是如此人流如织,那主城平川,更是车水马龙了。
程管事将雇来的其余人一一打发了,便领着方后来与胡老丈往祁家商铺那边去。
那商铺在一处僻静的所在,位置较为偏僻,但面积颇大。
程管事解释,这其实是祁家的货仓,往来平川城的货物都是聚在此处,前面是店铺门脸,中间是货仓,家主住所位于最后面。
方后来等人骑马绕着院墙走了好大一圈,才到了正门,可见祁家在平川城周转的货物还真是不少。
程管事走在前面领路,胡老丈、方后来缓缓跟随着,不多时便在祁家商铺前下了马。
方后来打眼望去,这商铺正门甚是宽敞,至少有寻常铺面两个大。
而在店门正上方,悬着一面匾额,款式倒是普通,写着四个大字“祁家商铺”。
此时已是午后,但祁家商铺门前宽阔的场地上,还是前聚了许多人。
人声嘈杂,颇为热闹,俱都是带着马车,排在门前,看样子是来接送货物的。
门前伙计看到了程管事,赶紧上来问了安,将众人的马匹牵住了,便送往一边去休息,喂些草料。
方后来这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鞋上的尘土。
然后便看到身着藏青蓝长绸衫,脚蹬黑色厚底皂靴的祁家公子,匆匆从门内赶了出来。
看到众人无恙,祁家公子大喜,脚下加快,几步上前,握住方后来的手:
“袁公子,你可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一番。
程管事呵呵一笑:“公子,您别看了,我都替你看过了,袁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毫发无损。”
祁公子面上舒展,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祁公子一侧身,对着胡老丈、方后来拱手,又指着后院:
“请二位先到后院歇息,之前程管事已经提前派人通知过了,后院已经备下酒席,请二位入席。”
方后来到了谢谢,正准备往商铺正门口走去,忽然那祁家商铺前一阵哗然,吵闹之声骤起。
祁公子眉头略皱,微微欠身,摆手做了个请:
“二位先走一步,我这边去看看是什么事,随后就到。”
便有一旁的小厮弯身行礼,要引着方后来与胡老丈进院内去。
方后来却未动,只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要东家亲自过问,便想留下来看看。
祁公子往门前宽阔地走去,程管事立刻跟上,刚走几步到了吵闹之处。
还未等开口,人群中忽然有人认出他来,顿时人声沸腾起来:“祁家东家来了,祁家东家来了。”
那等在门前的几人便立刻从货车上跳了下来,口中颇有怨气:
“今日东家须得给个准信。”也有人接着道:“祁东家今天若不给个说法,难以服众。”
一团吵扰声中,好些个人围了上来,将祁公子与程管事堵在当面,
旁边几个伙计见势不好,立刻跑了过去,将祁公子与程管事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