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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小城的临时拘留所内,四张简陋的床,四个被关押的人。周怀民坐在最靠近闸门的那张床,另外三个人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那几个人鼻青脸肿,头皮破裂,流出的血迹还黏在皮肤上,他们望向周怀民的目光充满戒备和畏惧。

周怀民的衬衣有些破损,指节擦破了皮。他靠着墙,单腿曲起支撑手臂,脸有一半埋在肘中,以此掩住口鼻,抵挡些许屋里的异味。

“唔。”他略动了动,其他人见了,又往墙角缩了缩。

周怀民眉头皱起,双目紧闭,专心在脑中摆棋谱,计算着如何用最少的步数将死对方的王。惟有这样,他才能忽略不断入侵他感官的酸腐味、馊臭味、屎尿味,还有苍蝇飞过的声音,连同自己身上的汗味,所有的一切混杂一起,如同来自黑暗深渊的充满恶臭的触手,试图将他拉回那个逼仄又黢黑的储物柜。

他的胃最先承受不住,又开始翻腾了。

他睁开眼,看向对面的那些人,捏了捏拳头。或许还是再打一架,他更容易摆脱一切气味的侵扰。

对面的几个人见周怀民看过来,连忙摇头摆手,叽里呱啦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有管理人员过来打开铁闸门。三个汉子连忙拉着来人说话,管理员就领着他们往外走。

他们让出地方,王振才走过来,指指那些人笑道:“别告诉我,你是用花拳绣腿收拾他们的。”

周怀民快步走出闸门,在外头透了好几口气,等没那么难受了才说:“你那一套。”

他自幼习武,王振却认为他学的那些实战意义不大,便教了他军用格斗术,讲究以最迅捷省力的方式攻击对手要害,快速瓦解对手战斗力。这才能以一敌三,把意图侵害他的三个人打倒。

他掏出签字笔扔给王振,说:“这个都没用上。”

王振把笔在手里抛上抛下,“心软了吧。下次逮到这种人,别留手,要往死里打,不然等他们缓过气起来,死的是你。”

“我要再进来,你等着扣奖金。”

“喂。是谁要自己跑回酒店的。”

“带衣服了吗?”

周怀民拧着眉理了理袖子,上面撕开了一道口子,衬衣纽扣也掉了两颗。

“别讲究了,回去再换。”

周怀民看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对他工作不得力的失望。王振气道:“大佬,我从昨晚忙到现在。知道我找了多少个地方吗?你应该给我发个优秀员工奖才对。”

两人走在长廊里,一边是带着防盗网的窗户,另一边是墙壁,间或有一扇门。他们通过另一个闸门,离开拘留区,不多时就转到了前厅。

出了大门,外面已是白天。周怀民忽然捂住嘴,走到一边扶着墙角干呕。王振去拿了瓶水给他,看他难受的样子,说:“要不我给你一拳,吐出来会舒服点。”

“早吐干净了。”周怀民漱了漱口,又喝了一大口水。从被抓上车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可是没一会儿,刚喝下的水又吐了出来。王振捏了捏拳,抽了纸巾递过去,然后背过他,替他挡住路人好奇的目光。

海关办公室内,赵咏枝正带着人跟海关人员交涉,处理这起无妄之灾的后续事宜。她和周怀民来这里是准备投资的,现在无端被污蔑抓捕,自是要讨个说法。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当地官员,正指着海关的人数落。翻译尽心尽责地传译,很快她听了个大概,海关那边说是有低级职员受贿,想要以海关的名义教训和讹诈竞争对手。这事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在得到人身安全保证后,赵咏枝才暂停追究责任。

回到酒店,赵咏枝继续处理事情,周怀民和王振各自补觉。

一觉睡到下午,王振回足精神,开始处理新的资讯。周怀民醒了之后,精神是回了,却有些虚弱,王振拉他去餐厅吃饭。周怀民胃口不佳,吃不了多少东西。他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但是胃不受他控制,多喝两口汤就开始翻腾。来自心理层面的不适,无法用药物治愈,只能以时间缓解。

见他似乎旧疾复发,王振担心他又得饿个把月才会好转,便说:“回去就看看医生吧,争取早点好。”周怀民不置可否。

“谭琳快到了。”王振又说。

“你告诉她的?干嘛告诉她。”

王振说:“那是你女朋友,应该让她知道的。”

周怀民把餐具一扔,再也不试图喂饱自己。王振也不管他,自己吃饱最要紧。过了会儿,忙了半天的赵咏枝也过来,叫了份套餐补充能量。她先抓起桌上的面包吃了口,感觉到气氛不对,来回看看两人,也不敢问是怎么回事,埋头对付面包。

去机场接谭琳的车要到了,周怀民得了消息,去酒店门口等候。

很快,谭琳见到了他,车还没停稳就开门下车。周怀民迎上去,谭琳摸摸他的脸,愁眉不展。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赶了一整天的路,累得她脸色憔悴,形容暗淡,周怀民想到自己现在也挺狼狈的,说:“没事了。就是身上的味道散不掉,有点臭。”

其实他已洗了两遍,把所有衣物都换掉了,但那股臭味总缠着他。

谭琳抱住他,抱得紧紧地,把脸伏在他肩上吸了一口气,闷声道:“没有你的脾气臭。”

他顺了顺她的头发,刚刚还不断翻腾闹恶心的胃忽然不折磨他了。他仰起头呼吸一轮,只觉舒畅,便也抱紧她,吻了吻她的发丝,幽声道:“琳,嫁给我吧。”

感觉到谭琳的身子僵硬了下,他又说:“可能是有点快——”

“好。”

谭琳的声音从他肩窝传出,那一块布料湿了,似乎是凉的,又似是滚烫的。

赵咏枝得知周怀民的女友到了,跟王振过来迎迎她,见两人这般抱在一起,倒是不便上前打扰,她心头的感慨未起,王振已跨步到她跟前,挡住她的视线,笑道:“既然都忙过了,现在是想散步还是购物?”

她把焦点移到王振脸上,说:“等我先吃饱了,再血拼,你得帮我提包。”

“遵命,大小姐。”

赵咏枝勾住他手臂回去餐厅,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回大门那边,周怀民牵着谭琳正往里走。看着两人的背影,赵咏枝喃喃道:“那张照片……”

“什么?”王振问。

赵咏枝长长地吁了口气,说:“算了,不重要了。”

次日,周怀民和谭琳一早动身回去,王振睡醒,他们人已在半空。王振打电话过去谴责周怀民。周怀民说:“你昨天忙了一通宵,到底在忙什么?”

“救你啊。”

“商会会馆,其他会员的酒店,加起来一共十二家,你都翻了个遍,够厉害的啊。”

“不然要怎么找到周树基?”周怀民不夸他效率高,居然还指责他,王振气得在客厅里转圈圈,“我知道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但不知道他人在哪,不就得把所有关系户都找一遍了。最后找到他了,还要跑去找张艾斯。我这么辛苦,你就把我扔在这?”

“你打着商会的名义去干这事?”

“不然他们会给我开绿灯?”

“投诉电话都把会长的电话打爆了,你要跟我回去道歉吗?”

王振一下子就胆怯了,“那算了,我要放几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