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没有回答,苏笙笙无奈叹气。
她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娶白弥。
无关美貌,而是白上国与南疆根深蒂固的血仇。
那一战,不但十万军民被屠,谢玄的父亲,祖父还有谢家旁支都在那一战战死。
他怎么可能娶仇人的女儿?
虽然上上一任白上国国主已逝,白弥公主与谢玄之间并无直接仇怨,但这屠戮之仇,非是一个和亲便可以消弭的。
何况,对方又是抱着不和平的心来的?
历来异国远嫁公主,都是首选皇室。
哪里有选边关大将的?
虽然谢玄也是皇室公主血脉,可却也手握重兵。
但国书已经公布,皇帝便是想联姻,都没理由说自己娶。
当日,苟皇帝命谢玄出兵救上一任白上国国主,可不就是软骨头了么。
这一次,白上国感受到两边夹击危机,能不选择先向一边倒么?
北戎野心勃勃,一心称霸。
太上皇曾也妄图用金银笼络,反而泄了底气,被盯着猛咬不放,侵吞了半壁江山。
白上国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与虎谋皮。
偏偏那位夏太后是个没脑子的,靠着降臣衡弘博辅佐幼主长大,却不愿意放权。
导致白上国分国而治,让拓跋冶趁虚而入不说,还想引狼入室,向北戎发去求援。
而这一次和亲之事,定是拓跋冶所出无疑。
他知道谢玄肯定不愿意。
如果愿意,那就是有称帝野心,便可趁机让南陵内部动荡不安,失去防线屏障。
而如果不愿意,皇帝也会起了忌惮心。
南疆与皇都三千里之遥,所传讯息都是来自她之手,白上国为何无故示好?
皇帝能不起疑么?
总之,怎么着都能得力。
不过,她倒是觉得,拓跋冶是来真的。
只怕,是不甘寄人篱下,有了反心。
政治么,从来是黑暗的。
……
白弥并未跟着使臣前往皇都,而是直接居住在了赤焰城。
声称,怕有心人破坏两国联姻之事。
这个有心人,还不是说他谢玄。
苏笙笙原本是想,这等层面上的事,就交给谢玄自己去处理吧。
也得先看看皇帝态度,再下定论。
虽然有通讯已经抵达,但估计皇帝那边也没想到,白上国想将公主嫁给谢玄。
所以,一时还没有回音。
大概,还在跟内阁大臣商量对策吧!
谢玄虽然已经上书,明确表态不娶。
可如今局势……并不明朗化。
她的有线电已经铺满南陵,两个月不到,就遍地开花。
照此发展下去,迎回二圣也非不可能。
若谢玄娶了白弥公主,那她……
这一切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测到。
但撇开这些人不谈,家里人却第一个坐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爱哭的娘。
有时候,苏笙笙也很想学娘亲哭一哭。
省得走过路过的,看着她没点反应,还以为她因为此事抑郁了呢。
在通话安抚了娘亲几次无果,她不得不回苏宅。
大伯母二伯母自不必说,生怕她性子软,吃了亏。
毕竟人家是打着陪嫁一城的名号,还是公主之尊,背后有白上国撑腰。
娘亲除了哭,就是哭。
祖父还是看得比较透彻的,知道这一次谢玄必须拒绝和亲,免得麒麟军重蹈覆辙。
可即便这样,娘亲还是忐忑不安,生怕谢玄要享齐人之福。
男人嘛。
妻妾成群是常事。
而且,娘亲还觉得谢玄人比较疯。
为了报仇,造反也未必没可能。
到时候,她是左膀,白弥是右臂。
有麒麟军在手,谢玄也未必没有称王野心。
苏笙笙:“……”
对此,苏笙笙是无以反驳的。
有时候她都在觉得,皇帝在谢玄雷区蹦迪,生怕他不炸似的。
就好比墨菲定律,皇帝总是会将边关将士往坏处想,然后果不其然就验证了。
连始皇都不可避免地疑心大将,何况那个苟皇帝?
只怕拓跋冶正是因此,才来这一招。
人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而今他们夫妇宛若南陵双璧,若同心同德,将二圣迎回,再揭露其罪行……
便是得位不正的苟皇帝,也得掂量掂量,他那个位置还能不能坐得住。
连北戎都被她吓回去了,民意之下,焉知对他会不会产生威胁。
而今,这是可以离间她与谢玄的机会。
苟皇帝究竟是将谢玄摆到哪一个位置,谁也无法预料到。
不过,拓跋冶将谢玄摆到哪一个位置,苏笙笙现在是知道了。
从苏宅出来,看着不远处的白弥公主,她多少有些感到惊艳。
过于白皙的皮肤,宛若奶皮子一般。
水蓝色的眼眸,比拓跋冶还要蛊惑。
精致得如同精灵一般的美貌,十分抢眼。
而最为致命的,是那完全无视南陵女子的傲人身材。
总之,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只怕,没有男人不喜欢吧?
“夫人,我去将她拦下。”青染面色一冰,就要上前将突兀出现在苏宅前的白弥赶走。
“不用了。”苏笙笙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其放过来。
“既然专门是来苏宅堵我的,想必是有话非说不可。”
在苏宅前,对方也估量着,她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吧?
若他们出了事,苏家难逃干系。
只是,这位公主这般容貌,还真是令人惊叹呢。
就好像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两人都同时默契地回退左右。
在她打量她时,白弥也在打量她。
不过,不是好奇,而是观察。
也是,她的容貌跟她比,真的没法比。
至于观察什么,大概就是觉得她太过平静了。
面对丈夫随时会被夺走,正妻地位摇摇欲坠,很少有女子不对情敌如临大敌的吧。
“你,其实不喜欢谢玄吧?”
打量许久后,白弥第一个开口了。
苏笙笙面色懒懒,唇瓣轻启,“此话怎讲?”
白弥绝美一笑,“王兄跟我说,王妃会为了家人嫁给玄冥王,便同样会为了家人放弃玄冥王。”
苏笙笙脸上的平静,骤然云涌风飞。
白弥变换倾世的笑意,慢慢走近她,“王兄说,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让玄冥王改变心意,但却有一人可以。”
她在她身前一步停下,笑着扫了一眼暗暗拔剑的众侍卫。
身体微微前倾,“王兄说,无人可以让玄冥王让出王妃位,只有王妃自己才可以。”
对上苏笙笙目光,白弥悠然一笑,“还真想知道,王妃是会选择家人,还是玄冥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