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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安没有亲自去。

让王嬷嬷和秋月前去青玉院看望赵侍妾。

赵侍妾刚有孕时有多得意,此时就有多狼狈,往日俏丽的小脸此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她无力地靠在榻前,眼泪不断地流。

“早知会这样,我便不出去了。”赵侍妾懊恼至极,“我应该学宋侧妃,一直在榻上躺着,直到孩子出生。”

“主子别伤心了,府医刚刚不是说了,您身子底子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婢女见她哭得伤心,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安慰道。

“就算再有孩子,也不是这个孩子了。”

赵侍妾哭了一阵,才哽咽道:“我从来不吃酸的,自从怀了这个孩子,酸黄瓜,酸梅从没断过,这一胎一定是男孩。下次再怀,却不一定是男孩了。”

她越说心里越难受。

尤其翊王得知此事后,只让人送了补品安抚,并没有亲自过来。

因为赐婚,如今府上正忙着布置。

不像庶妃侍妾,直接用小轿从侧门抬进来就行。

侧妃,是要翊王亲自迎娶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拜天地,和娶正妃流程完全相同,只是整个过程没那么隆重罢了。

因是赐婚,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将婚期定下了。

只是走了个形式。

冬月初二,便是侧妃进门的日子。

早在半个月前,翊王府上下便开始操办了。到了初二这日,府上更是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看着翊王身穿喜服的模样,沈幼安一时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们成亲那日。

当时她满心忐忑,对前路的未知,对翊王府后院的不安,尤其是对翊王本人的恐惧。

万一他油腻下头,大肚肥肠,她真的很难说服自己。

直到看到翊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稍落回肚子里。

手这么好看,人应该丑不到哪去吧?

拜完天地,翊王送她回喜房时,她偷偷撩开盖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虽然只看到了半张模糊的侧脸,但从男人完美的下颌线和高挺的山根大致能判断出来,翊王非但不丑,模样还挺出挑。

沈幼安松了口气,不断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这才得以让晚上的活动顺利进行。

“王妃想吃什么,我去让小厨房做。”王嬷嬷见她看着翊王离开的身影愣神,心中心疼。

这个时候,王妃心里肯定不好受。

“麻辣火锅!”天气冷,沈幼安就想吃口热乎的。

转身便将翊王抛到了脑后。

王嬷嬷顿时松了口气,但却更心疼沈幼安了。

王妃总是这样,看似不在乎,凡事不往心里搁,活得通透洒脱,但她心里清楚的很,王妃这份通透不过是不抱希望罢了。

她对翊王没有要求,所以才不会难受。

这何尝不是为难自己。

沈幼安没想这么多,中午时拉着顾明谦吃了顿鸳鸯火锅。

翊王娶亲,给顾明谦放了一天假。

这一天他都不用读书习字,也不用练武。

若是不考虑别的,顾明谦恨不得父亲天天都能娶侧妃。

但想到父亲娶了侧妃,有可能会忽略母亲,他就没那么开心了。只要父亲能够多陪母亲,他宁愿天天读书习字。

来到扶云院时,他酝酿了一肚子安慰的话,但一见到火锅便全忘了。

等到吃完,他才想起来正事,但看沈幼安神色如常,他满肚子的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憋了半天才道:“就算父亲娶了余侧妃,也最喜欢母亲。”

他觉得父亲看母亲的眼神和看别的女人都不一样,父亲肯定和他一样,也是喜欢母亲。

“走了,我们去前院。”

黄昏时分,随着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翊王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将余侧妃迎进了府。

身后还跟着一抬抬系着红绸的嫁妆,不说十里,也有八里。

足足抬了半个时辰才抬完。

余家家境殷实,余知鸢又很得宠,家里早就为她备好了嫁妆,他们没想到赐婚这一茬,完全是按照正头娘子的嫁妆准备的,很是丰厚。

后来得知余知鸢要嫁到翊王府做侧妃,以后再难见到,余家老祖宗和余母生怕她在翊王府受委屈,又添了不少体己。

所有嫁妆加起来,几乎要赶上沈幼安当年的十里红妆了。

当然,那只是沈幼安明面上的嫁妆。

不少庄子铺面因为不在上京,所以并没有算在内。

沈家父母知道皇帝忌惮沈家,自然不敢炫富,但将军府的体面还是要有,所以老两口当初为沈幼安准备嫁妆时颇费了番心思。

既要隆重,又不能太隆重。

所以沈幼安想着,余家为余知鸢准备的嫁妆,估计也有顾忌她这个王妃的意思。

总不好太过招摇,压她一头。

如此看来,余家也算是有分寸的人家,想必这位余家小姐也差不到哪去。

拜完天地后,前院开始热闹起来。

直到亥时,宾客才渐渐散去。

赶去洞房前,翊王还去了趟扶云院,那时沈幼安已经睡下了。

他在院子里驻足许久才离去。

他本来打算直接去余侧妃院里的,谁知这双腿却鬼使神差地带着他来了扶云院。

好像这已经是他刻入骨子里的记忆了。

离开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两年前迎娶沈幼安的场景。

那年她也只有十五岁,个头矮矮的,只到他胸口,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乌黑明亮,看着格外鲜活。

他刚躺下,对方便小心又委屈地开了口。

王爷,您能不能往旁边挪一挪,您压到妾身的头发了。

那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提要求。

因为沈幼安的家世,他原本只想她安分守己,在王府内做个摆设,谁知她却一点点占据了他的生活。

他渐渐将她放在了心上,而她依然只当他是翊王。

他能感觉得到,每一次沉沦,她眼底的情意还未变成爱意便很快抽离了。

翊王深吸一口凛冽的寒风,大步朝荷风院走去。

扶云院,沈幼安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她便带着余侧妃入宫向容贵妃请安,容贵妃嘱咐几句为翊王开枝散叶的话,便赏了东西让二人回来了。

回到翊王府,余知鸢跟着沈幼安进了扶云院。

敬过主母茶后,她葱白的手指绞着手帕道:“王妃娘娘,妾身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