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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将少爷带回府中让他醒酒!”

侍卫接到指令,立时趋步向前,半拖半抱地将谢惊蛰带出了房间。

此时,姜敏筠迎上谢茯苓那审视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片刻的忐忑之后,她才轻盈地上前来,语音柔和地道:“茯苓姐姐,我是兵部尚书府的筠儿,您还记得吗?”

兵部尚书府?!

谢茯苓心中猛然一震,她清楚地记得,兵部尚书姜文渊因贪墨军饷之罪,在两年前被革职查办,姜家一夜之间被抄家,所有人尽数下狱。

谢惊蛰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私藏罪臣之女!

“本夫人当然不会忘记。”谢茯苓努力压制着内心的震惊,眉心微微蹙起,流露出明显的愠怒。

尽管感受到了对方语气中的疏远,姜敏筠依然保持着笑容,急忙从旁边的衣柜中取出了一条镶嵌着璀璨宝石的精致腰带。

“筠儿我一直铭记着姐姐当年在将军府中的恩德,特别绣制了这条腰带,原本打算让惊蛰带到侯府去,可惜……”

说到这里,她似乎触及了内心的痛处,眼眶泛红,低下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

“显然,你是清晰记得自己身份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谢茯苓竟没有流露出一丝同情之情,那冷漠无情的语气让姜敏筠惊愕不已。

她依然记得,往日里的茯苓姐姐是多么的亲切和蔼,对她也是关怀备至,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谢茯苓对姜敏筠受伤的神情视若无睹,甚至接过那条腰带,轻笑着讽刺道:“这颗宝石价值连城,以妹妹目前的困境,恐怕是无法轻易拿出吧?”

环顾这间屋子,陈设极为考究,四周弥漫着高级香熏的气息,她身上的绫罗绸缎亦是选用上等料子,足见谢惊蛰为博得美人一笑,不惜重金打造金屋藏娇。

“用将军府的银两来讨好他人,这就是你的诚意所在?”

“不、不是……”

此刻,姜敏筠被责备得面色苍白,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终于忍不住滑落。

谢茯苓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没有给姜敏筠任何辩解的机会,立即下令道:“将她送往乡下的别庄,并将此处彻底打扫干净!”

她的声音冷硬如冰,不带一丝情感。

“不,我绝不会离开,惊蛰曾对我许下承诺,誓言要呵护我一生,永不离弃……”

“立即封住她的嘴!”

谢茯苓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名女子在挣扎中被无情拖拽出去的情景,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回想起刚刚跨入门槛时所目睹的那一幕,若姜敏筠真是个严于律己、洁身自好之人,她绝不可能容忍惊蛰沉溺于酒精,更不会在一名男子酒后不清醒之际,做出那些易引人误解的亲昵举止。

幸运的是,自己及时赶至,才避免了一场不堪设想的悲剧!

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拥有如此手腕,能将一个本该被流放至边疆的囚犯,巧妙地隐藏在金都最繁华的花街柳巷之中!

……

时间仿佛在无声中流逝,而当谢惊蛰突然从沉睡中惊醒,他的眼眸豁然睁开,竟发现自己仅穿着一件薄弱的中衣,躺在将军府的祠堂地上。

“跪下!”

一声冷若冰霜的呵斥突然在耳畔炸响,谢惊蛰的心脏猛地一颤,抬起目光,只见阔别多年的谢茯苓正跪在他的身旁,眼神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牌位。

“长姐?”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乱中急切地询问,“筠儿她现在何处?”

“她已经被我送往乡下的别院去了。”

谢惊蛰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他紧抿着双唇,良久才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秋风已起,乡野之地哪里适宜居住,这一切都是我的主张,长姐实在不应该将怒火迁至她身上。”

谢茯苓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责备之意,不禁放声大笑,“一个罪臣之女,难道她还享有挑选住处的特权?”

“长姐慎言!姜家的罪责与筠儿无关,她纯洁无瑕!”谢惊蛰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面对他的固执,谢茯苓立刻反唇相讥,“那么将军府上下百余口人,难道就活该遭受牵连吗?你可曾想过,窝藏逃犯所要承担的罪名有多严重!”

谢惊蛰垂首沉默,脊背却依旧坚如磐石,显露出一种顽强不屈的姿态。

只听谢茯苓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凝重地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依照西魏律法,藏匿逃犯者罪不容诛,一旦事发,便等同于是与叛逆勾结!先父一生忠于国家,疾恶如仇,尤其是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如今他已仙逝,若此事暴露,无人能为其辩白,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定会给他扣上一个参与贪污的罪名!”

说到这里,谢惊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旋即又恢复坚定,牙关紧咬着,神情毅然:“先父曾言,为人当守诚信,重诺言。我与筠儿自幼情同手足,我又怎能坐视她遭受裴缙霄的欺辱!既然是我所为,我自会一人承担,绝不让将军府受到牵连。”

提及裴缙霄,谢茯苓的面色立变,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兵部尚书案并未交由大理寺审理,这与裴缙霄又有何干系?”

“先前协助筠儿假死的那位狱官惨遭横祸,我暗中调查,方才得知是裴缙霄下的毒手。他还四处派人搜寻筠儿的下落,若非心怀叵测,又怎会如此执着?”谢惊蛰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愤怒与不屈。

若非裴缙霄那奸诈之徒阴魂缠绕,他岂会出此险棋?唯有将筠儿置于自己羽翼之下,方能聊以自慰!

天际猛然炸响一道惊雷,谢茯苓的脑海内忽地涌现出一幅朦胧的影像。

那时,她接到了胞弟谢惊蛰的死讯,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以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在那意识朦胧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裴缙霄那冷酷的声音。

“谢姑娘,若你知晓谢惊蛰之死,乃是我一手促成,你会更加憎恨我吗?”

难道,裴缙霄真是谋害惊蛰的幕后元凶?

“区区罪臣之女,处置起来自是轻而易举。夫人无需挂虑,少爷必定能体察您一番苦心。”

第二天,襄苎见谢茯苓自将军府归来,彻夜未眠,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怜惜,温言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