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河之前没有时间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现在,他有了,而且时间很多。
如果走不出去...他真的要面临一个选择。
“唉...先开门吧。”
衣泽袍似乎看出他的情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去拉门。
一次又一次的门被打开,一个又一个古怪的世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出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个人渐渐感到疲倦。
安清河依靠着墙壁坐下来,叹出口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衣泽袍看着他道。
“启明兄弟,其实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
“我们从怪诞世界来到怪核...和现在的情况,又何尝不相似?”
安清河少见的平静下来,他本来想问,怪诞之地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来这里?
只不过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启明兄弟,你这么执着找王爷,只是为了杀死他吗?”
衣泽袍突然问。
安清河点点头。
“为什么要杀他?”
“想杀。”
“...”
衣泽袍张了张嘴,“人做什么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作恶,我想杀,仅此而已。”
“恶?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衣泽袍开口问道,“我也听说过王爷做的一些事,好奇你说的恶是哪种?”
“他把这里的人当作贡品,吃人血肉,还不算恶?”
听到这话,衣泽袍沉默了几秒,然后皱眉道:“我听到的和你相反,如果他利用贡品,是为了救更多人呢?”
“什么意思?”
“其实我不是相当清楚...只是听说。”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据说王爷曾在怪诞之地的时候,也是个英雄,他尝试阻止怪诞之地覆灭,只不过没能成功。”
“来到这里之后,收集的那些贡品,并没有给自己用。”
“没给自己用?他拿来做什么了?”
说到这,衣泽袍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低头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摇头道。
“我不知道,只是听说。”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道。
“也许...是有别的打算吧。”
安清河冷笑一声。
“我这一路上,听到最多的就是王爷口中的‘同胞’,在他眼里,那些从怪诞之地来的人,是自己人,是他要归一大统的人。”
“而怪核之地的人,则是他归一大统需要的棋子,活该被当作贡品。”
“但反过来,我也要归一大统!”
安清河咬紧了牙关。
“这怪核之地的每个人,是我的自己人!”
“所以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改变不了夺舍者是侵略者的性质,他没资格这么做!”
“....”
衣泽袍听到这番话,陷入了沉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后,他才缓慢开口问道。
“所以...你是想要和王爷争天下?”
“争天下?”
安清河摇了摇头,“天下二字太重,你说的那是做皇帝的事,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是想把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你嘴上说着不想成为皇帝,可实际上,你已经走在成为皇帝的路上了。”
衣泽袍叹了口气,看向木门,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转口道。
“聊了半天,再试试吧?”
“嗯。”
安清河点点头,站起身,去拉门。
衣泽袍始终坐在后面,望着对方的背影,渐渐眯起眼睛。
他手掌微动,一根银线般的东西,从指尖缓慢飘出来,顺着安清河背部往上,飘到了其脖颈后方。
那银线轻盈如同风一样,围绕着安清河的脖子,缓慢缠绕一圈,安清河似乎没有任何察觉。
一端缠绕住脖子,另一端勾在其手指上,衣泽袍表情平静,手指微微抖动。
接下来,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将安清河的人头...彻底割断。
不...
也许割断脖子,他还能活。
衣泽袍的视线微动,看向对面打开的门,又想到了什么。
门打开后,外面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此时此刻,只要自己稍微施加力量,就能将其推出门,然后关上...
这样安清河就永远回不来了。
而自己要做的,仅仅只是在开门时,将人扔出去,衣泽袍自诩还是能够做到这点。
安清河,你这样的人...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对你,对我,对这个世界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当安清河站在门旁,看着外面满是枯骨的异样世界,无奈叹息。
他好像并不知道,背后有一双手,正在靠近自己。
然而当那双手即将触碰到安清河时...却又顿住了,僵停在半空。
我在...犹豫什么?
衣泽袍瞳孔震动,内心在问自己。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把他推出去,一切就结束了!
自己为什么要扮演这一场?
伪装成囚徒,骗他吃老鼠,帮他杀人,再来到这里...
好吧我承认...有赌的成分,或许之前自己还不觉得安清河是个危险人物。
但现在...他这样的人只有结局,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成功,这个世界属于他。
死亡,这个世界将一团混乱。
明明只要把人推出去就行,可衣泽袍的那双手,却像是定住一样。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不...不对!”
“他不可能赢...就算赢了我...又能如何?”
“我为什么...想要看,他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衣泽袍摇了摇头,内心在问自己。
“安清河做的这些事...我在怪诞之地,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
“结局...难道已经忘了吗?”
“我不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吗?换成他...又有什么区别?”
砰!
关门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们的世界。”
安清河叹口气,没有回头,继续拉门。
吱呀——
门拉开,门前又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关上,拉开,再关上,再拉开,机械的重复着动作。
衣泽袍看着反复开关的门扉,渐渐...放下了手掌。
他盯着门外的世界,发呆许久,神态像是一个老人,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安清河始终放在胸前的左手,微微酝酿着缕缕火焰...
他的右手反复拉关门...重复着机械动作,而眼眸阴沉,像是随时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