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几人彻夜未眠,那种对未知结果的等待最是令人心生恐惧。
张晨虽知百川在暗中守护,但守护的界限却是模糊不清——是确保他们不受伤害,还是仅保证不死,或是除了莺儿与柱子之外,自己等人生死无关紧要。
这其中的差别,可谓天壤。
想到此处,张晨心头不由得一紧:
“莫非百神医打算将我与韩茹燕,作为他徒儿成长路上的祭品?”
张晨思及此,冷汗淋漓,他如今年仅二十,即便过了春花节,也不过二十一,
这些年来他不是在闭关修炼便是在执行任务,连女子的柔荑都未曾触碰。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杞人忧天,百川并未让他失望。
“你做的不错,不必太过担忧。”
百川传音,宛若春风拂柳,化雨润物,
须臾间,驱散张晨心内阴霾。
次日,张晨侧畔之韩茹燕始有异动,甫一苏醒,便怒发冲冠,咆哮不止,连声叫嚣着令彼等放开自己。
然,那些看守喽啰对其叫嚣恍若未闻,仅是偶尔冷漠瞥之一眼,旋即转头,复又继续其监视。
午时已至,一位身着艳丽衣裳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之下款步而来,
其容姿妖娆,妆容浓厚,衣袂半解,酥胸微露。
“这几人便是?”
女子轻启朱唇,询问身旁之人,那人急急躬身答道:
“正是,正是。”
女子目光流转,先是在莺儿身上一扫,又投向柱子,
“此少年气宇轩昂,颇有可塑性,须得好生打磨一番。”
言罢,又将视线转向韩茹燕,
“此君亦颇佳,身姿魁梧,气势逼人。
其余两人则略显不足,一个太过娇小,另一个则过于平凡。”
“你究竟有何图谋!”
柱子怒声斥问,那女子却是一声嗤笑:
“此等性情亦颇得人喜爱,想必诸多前辈会对此情有独钟。”
她挥了挥手,言语间满是轻蔑,
“先将这二人带下去,好生整治整治。”
身旁几人闻言,立刻领命而行,开门将柱子与韩茹燕押解而出。
莺儿则在一旁泪如泉涌,牙齿死死将柱子衣摆咬住,吱吱作响。
“松开!”
那人怒吼着,用力一扯,将二人硬生分离。
“柱子哥!柱子哥!”
莺儿哭喊连连,声声凄切。
一旁的张晨心中如同被针扎,
却仍强忍情绪,喝斥道:
“哭什么哭!聒噪的人心烦!”
莺儿于张晨斥责下,泪如泉涌,悲鸣之声穿透云霄,
目送柱子身影渐逝远去,心头之痛,难以言表。
她哀哀切切,频频向张晨乞怜,愿其能想些办法,然张晨之冷漠,犹如寒风冷水,让她心灰意冷。
直至午时,莺儿之情稍定,张晨方才一声长叹,缓缓启齿:
“丫头,你可悟得百神医为何对你动怒?”
莺儿低首默然,神情萎靡:
“莺儿失礼,不懂礼貌。”
张晨摇头惋叹:
“此乃表象之由。”
其声沉重,续道:
“百神医真正怒火中烧的,乃你常将神医之力视为囊中之物,且似乎觉得此等恩赐,本是天经地义。”
张晨叹息连连,续而言之:
“修炼之道,懈怠不得。
你心中是否常想,有师父在,何须自己辛劳修炼,甚至于修炼目标皆是迷雾一团?”
莺儿噘嘴不言,颔首承认:
“往昔,我唯愿守护师父而已。”
张晨追问:
“然,自你知晓百神医非凡后,便失去了修炼之志,是否如此?”
莺儿轻轻点头,承认了张晨之言。
张晨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地看向莺儿:
“你可知,我修炼目的何在?”
莺儿抬头,目光交汇,张晨语气悠长:
“儿时,家中长辈对我严苛非常,圣地世家之子皆是如此,即便是那白寅也不例外。
我曾心生厌烦,尤其在灵根觉醒之日,满心想的都是脱离束缚,远走高飞。
那时的我,如你一般,对修炼之路,失去了方向。”
张晨一声叹息,情感深沉:
“我不同于你,拥有强大的师父庇护,有慈爱的于爷爷关怀,有宗门为你提供一切,
我那时仅有孤独一身,万事皆需独自承担。
直至我被柱子超越,周围之人目光转变,再到那份魔修之劫,几人中唯有我与白寅安然无恙。
他人皆以为白寅实力雄厚,毫发无损自是理所当然,甚至有人说白寅比陈师叔还要强大,而于我,却说是张晨未曾尽力。”
言语间,情绪激昂,难以自抑: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离开家的庇护,我一无所有!
而我修炼之目标,便是向世人证明,张晨之尊,非家世所赐,而是凭己之力争取而来!”
张晨话语至此,不禁长叹一声:
“你也好好思量一番,将来是愿他人提及你时,称你是百神医之徒,还是提及百神医时,称他是莺儿之师。前路漫漫,何去何从,全在你一念之间。”
言罢,他再次瘫卧于地,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番话能对莺儿有所触动。
光阴如箭,转眼夜幕降临,柱子与韩茹燕二人被押解而归,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果香与酒香,令人侧目。
“你等究竟遭遇何事?”
张晨急切询问,而柱子却是一脸呆滞,目光空洞地望向夜空:
“我们此番算是完了!这地方,竟是一座妓馆!”
韩茹燕斯时已泪眼婆娑,心间所积之委屈与羞辱莫可名状。
是日,其与柱子所受之境遇,实不堪追忆。
二人被缚于壁间,手足不得舒展,周遭尽是些轻佻女子,对其肆意狎侮,上下其手。
更有那壮硕汉子于一侧哄笑戏谑,此般情形,较诸严刑拷打更令人难以消受。
彼等原以为所临者将为严刑峻法,岂料竟遇此等极尽羞辱之事。
这般行径,直将二人尊严践踏于地,令其于身心双重之折磨下,饱尝往昔未尝苦痛与耻辱。
“他们说了,日后不但迎女客,亦纳男客,诸多大修者皆有断袖之好。我……我……”
柱子言至此处,牙关紧咬,直欲将那几人活吞入腹。
其言毕,目注一旁莺儿:
“师姐,我等去后,他们可曾刁难于你?”
莺儿摇首:
“他们未曾刁难我。”
“如此甚好。”
随后又望张晨:
“你呢?”
张晨亟亟摇首:
“我也没有。”
此夜,众于牢笼之中互诉衷肠,渐次揭出此地黑暗酷虐。
几人等知晓,其余囚笼之人,皆如己般,被无情擒至此地,日受诸般翻新之折磨,诸般惨状,难以启齿。
逮及次日,当柱子与韩茹燕将再被拖走之际,莺儿强忍痛楚,
挣起,立至柱子身前。
虽身躯颤抖,步履行之踉跄,然其语气却坚若磐石:
“我誓不复使尔等再伤师弟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