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壮转入京城的医院继续接受治疗之后,陈在先就再也没关注过这事了。
他平日里光是工作都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注意这些?后来听到的消息也无非是刘大壮恢复得很好,植皮成活率很高,前段时间出院回家了而已。
至于这事的来龙去脉,恐怕黎明岛驻地那边的领导是最清楚的了,他们参与了救治的全过程,这事儿如果要往上面交一份报告,那肯定是要有他们从中协助的。
陈在先没过多纠结这事,他也没注意到秦建华的表情由晴转暗,还在感慨:“这才叫后浪推前浪,小沈在这中间工作一直都很认真,做手术之前她准备了好几份预案,那上面内容的详尽程度,就是我看了都得学习学习。”
在机场和京城那边的人进行交接时,沈润秋还和负责人谈了很久,这手术的功劳到底是谁的,陈在先认为没有必要争论。
秦建华讪讪地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心虚起来。
想到自己早上交给市长秘书的那份报告,他的手心捏了一把汗。
心里暗自祈祷不要露馅。
在最后的答疑环节,沈润秋更是用流畅而又深刻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对这次治疗的过程,认知是多么的全面。
新创刊的华夏整形外科杂志主编梅湘君,更是在会后将沈润秋拦在门口,邀请她在创刊的第一版期刊杂志上发表这次会议论文,并且承诺放在第一篇。
沈润秋答应了,她带来的资料里本就有撰写的病例汇报论文,本是想过段时间再去投稿,但如今有人找上门,她倒也不用再花邮费四处投稿,便将论文直接交给梅湘君,对方很高兴地拍了拍沈润秋的肩膀,鼓励她继续前进。
“丫头,现在外科领域里女性占比很少,你应该也看到了。因为外科累,还有数不清的手术,这不仅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来面对专业知识,更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沈润秋受教,她与梅湘君并肩出了礼堂,身后跟着一脸崇拜的余泽。
道理她都懂,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这是华清大学的体育精神,体育不及格不能毕业,也是学校铁一样的规定。目的就是让这些在青年时期的学生养成一个健壮的身躯,从而更好地建设华夏。
这段时间在岛上,沈润秋每天早上抽出一段时间来向韩牧潭学习格斗知识,每天下午就迎着夕阳环小岛有氧慢跑,身体素质比起之前好了一些。
上岛之后从没生过什么大病,让一直担心她水土不服的沈向东也安心了些。
梅湘君是在场为数不多的女性,见着这么一位后辈也是充满了怜爱之心,“听说你被派遣到黎明岛进行为期两年的建设,怎么样,还适应吗?”
沈润秋笑笑,“谢谢您关心,我在岛上挺好的。”
“把你这样的人才放在岛上,要我说,是有点浪费了。”
她见这小姑娘有胆识、知识储备又丰富,不待在大医院里解决疑难杂症,而是被安置在岛上看头疼脑热的简单疾病,颇为心疼。
岛上没有先进设备,也没有什么能带她学习的老师,在那里待两年,能力是一定会退化的。
医生不像是其他的技术型人才,一名技术精湛的医生,把他放在原始森林里,是永远不会有任何帮助的。尤其像这姑娘,她的发展方向明明偏向外科,却没有外科手术来让她历练,谈何进步。
在岛上,她面临的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啊。
“润秋,你未来有没有去京城或者沪城发展的打算?”梅湘君忽然问她。
在这两年之后,沈润秋绝对不会就这样一直在岛上安置,她展现出来的这些能力,无疑会让卫生系统的领导们重视起这位前途光明的女医生来。
“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我想得更多的是,怎样改变华夏当今医疗环境的困境。”
梅湘君坦然一笑,她出身京城书香世家,是家里从文的后辈中唯一一个从医的,要说当初学医的目的,不免是怀揣着改变世界的志向,但如今她站的位置高,倒是羞于将这些志向说出口。
如今在一个小医生身上看到这份坚持,梅湘君莫名有些感动。
“好孩子,如果以后你有往烧伤整形方面发展的意愿,一定要联系我。”她握着沈润秋纤长的手,“我在京城和沪城的研究所起步不久,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支援,待遇和安置你不用担心,既然我敢向你抛出橄榄枝,那必然是亏不了你的。”
沈润秋也没很生硬地拒绝她,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梅教授,感谢您赏识我,烧伤整形领域的确发展势头很快,但是我未来最想做的领域还是心胸外科方向,希望您能理解。”
梅湘君没有丝毫不高兴,而是拍了拍她握着的手背,“心胸外科,你这丫头倒是敢挑战难度,正好我也认识几位胸外领域的专家,你未来有意发展就来找我,我给你引荐。”
沈润秋道谢,梅湘君走的时候专门往她掌心放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她的联系电话和通信地址。
沈润秋放进包里收好,领着余泽走向展位。
“沈老师,您……真的不考虑梅教授的提议啊?”
余泽有些替她后悔,梅湘君在业内的名气很大,她能在一个学科的重点杂志上当主编都是受到隆重邀请的。这种名字被印在教科书上的人物,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学生平时是完全没有机会能接触到的。
更别提在她面前受到如此重视。
沈润秋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余泽,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科室?”
余泽愣了一瞬,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也喜欢心胸外科。”
沈润秋一笑,“如果你储备了心胸外科大量的知识和经验,这时候有个泌尿外科的大主任突然过来拍着你的肩膀说,小伙子我很看好你,你来跟我一起做研究怎么样,那你要怎么选择?”
余泽低下头,经过一阵思索,他算是知道了沈润秋的答案。
“那我会委婉地拒绝掉。因为我对这个学科没有充足的了解,我不确定未来是否能在这一行业有所成就。”
沈润秋看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对你提出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余泽觉得自己不仅在专业知识上的储备低于沈润秋,更在个人的未来这件事上,想得没有沈润秋透彻。
在他眼里,沈润秋是个清醒的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路边的花花草草不会迷了她的眼。
“我们去展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