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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着,先关押着呗!回去慢慢折磨他,我就不信他的嘴比我们专门折磨人的利器还硬。”

“洛珘姐姐高明。”

原本以为案子到这便快结束,却不想姚公公倏然开口道:“这案子也别审了,我带回宫去向皇上好好禀报,实在不行,将白家二房一起带进朝堂上面圣,让皇上给审判,若是有理有据,想必皇后娘娘不会随便包庇有罪之人。”

朱锦佑讪笑:“你们皇城司不是可以直接审查这件案子吗?何必为难我皇兄。”

马三一听,一个皇城司的大人,一个王爷,他们为何要参与到白家的家事里来?

白家二房虽说有皇后娘娘顶着,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姚公公哀叹一声:“正是因为白家这事和皇后娘娘有了牵扯,所以老奴必须要向皇上好好交代交代,这案子,可不能随便这样审一审完事。”

“那正好,这一趟我也随着姚掌使回京看看皇上如何决策,若是我真娶了白凤初过门,总不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马三一惊:“白凤初没死?”

张大人惊喜不已,连忙发问:“大胆马三,你是亲眼看到她死在眼前了吗?为何现在这般质疑?”

“回大人,小人不知,只是跑了后听闻盗匪里后来跑出的人说这白家大姑娘是跳崖而亡的。”

白凌逸听后,反驳道:“不可能,盗匪都被白虎弄死了,何来逃出去的盗匪?当时和你一同逃出的盗匪倒是有几人,我姐姐和她的丫鬟就是你们逼着跳崖的。”

马三心慌,这话不说还好,怎么说了反而露馅了。

在一旁记录案件的师爷奋笔疾书,一个字也不敢漏下。

张大人恍然大悟,惊堂木拍击案桌道:“既然如此,马三参与了抢夺虐杀白凤初白家大小姐,即可秋后问斩,若是能戴罪立功,举报幕后黑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马三一听,这案子不是还要经过多次复核吗?怎么知州大人直接拍案定刑了?若他真举报白家二房的罪行,恐怕离脑袋落地也没剩多少时间,这该如何是好?

秦炳锐和洛珘面面相觑,张大人没乱用刑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想不到此人虽胆怯,人也唯唯诺诺,但在审案子上,还是蛮有主见的。

屈打成招这一招不能随便用,但是对付马三这样的人,直接砍脑袋最利索。

张大人见马三疑虑重重,语气反而放温和不少:“马三,你若是害怕白家二房报复而不敢交代的话,尽可以放心,这趟宁王殿下和姚掌使会亲自押你回沐州城审判白家的案子,只要你立功赎罪,也定会饶你不死。”

“真的?”马三稍稍动摇了。

白家二房买通他陷害白家大夫人和两位小姐公子,这事若是说没有证据,他当时手上确实有收到二房的一笔巨款,因为害怕被二房家的杀人灭口,他当时还偷了白家二夫人的一只镶着她闺名的红玛瑙金戒指,这枚戒指的神奇之处便在于,二夫人是一直戴在手上的,若不是她亲自接触过几次马三,马三根本没有机会能偷到这枚戒指。

马三知道,一枚戒指也不足以作为证据,若是往后真的对峙,他两边都不讨好该如何是好?

得好好衡权利弊。

秦炳锐和洛珘这时从幕后钻出。

“我倒是有个可以将白家二房直接定罪的好主意。”

洛珘狡黠的目光先是落在马三身上,再转移到姚公公和朱锦佑脸上,最终,定在张大人的惊堂木上。

马三身子一颤,这姑娘的身形着实像白凤初,若只看脸的话,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阴恻恻的,一点也不像个妙龄少女。

张大人大喜,急忙问道:“姑娘有何法子请说?”

洛珘重新审视马三,尖锐的目光看得马三全身不舒服。

她语气极其冰冷:“马三,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白家二房的某样物件,你若是肯交出来,我会想法子让白家二房放过你。”

马三的声音禁不住颤抖:“什,什么意思?”

秦炳锐嘿嘿一笑:“意思就是,你若不交出来,我们便放出消息说你身上有白家二房的把柄。”

“我,我身上是有白家二夫人常戴在手上的红玛瑙金戒指,可是这只能证明我和白家二夫人有过交集,并不能代表是她指使我做过什么。”

洛珘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挺懂法。所以,这件事最终只有你一人承担了,你若死的干净,想必白家二房会松口气。”

“姑娘,我将戒指给你,你大人大量,定要保全我性命呀,我现在不想死,只要你让我做什么,我将钱财都给你,我给你当牛做马……”

众人:敢情方才说这么多不如人姑娘说一句。

洛珘懒得搭理马三。

转头对张大人作揖道:“张大人,若是有了这枚戒指,我便有法子定罪白家二房。”

“哦,那你说来听听。”

洛珘走到方氏面前,在她耳边轻语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氏脸色瞬间苍白,人却丝毫不犹疑点头应下。

随后,洛珘将自己的计谋写进纸条传给姚公公和朱锦佑,再传给张大人。

张大人看过纸条,再看看宁王和姚公公都点头应下,便匆匆结了马三的案子,让师爷将卷宗整理好,到时派人送到沐州城重新审判该案。

马三身子一瘫,他知道自个儿还能派上点用场,不会早早被砍脑袋后,整个人却吓得腿都软了。而那两个帮他逃狱的衙役,只等着秋后问斩。

将马三重新关押后,派遣看守马三的人全是宁王的人,想必这次也没人敢随便劫狱了。

回去路上,洛珘见方氏脸色不好,便让白凌逸送她先回,她和秦炳锐准备四处逛逛。

秦炳锐低声问洛珘:“姐,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定罪?”

“我方才跟母亲说,能不能将当初埋下白凤初的坟墓重新挖开。”

“……”

“即便马三认罪,指证白家二房,我想白家二房不会承认的,所以,只能暂时撇开马三,只说在白凤初已故的尸体中发现白家二夫人的戒指,足以证明那伙强盗是白家二房派遣的。”

“姐,你真是高明,虽然说造假证据不道德,但对付这种人显然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再说白家二房根本没同盗匪直接搭过线,他们定死不承认,肯定会说是马三故意嫁祸他们二房。”

“到时就看他们狗咬狗呗,反正证据确凿了嘛。待我们去到沐州再利用这枚戒指炸一炸白二夫人手下的丫鬟,只要她的丫鬟承认戒指是她的贴身之物,那在白凤初尸首上发现,定是和白二夫人有关。

除非白二夫人能证明那枚戒指是马三从她手中拿走的,否则,就只能证明她和杀害白凤初的盗匪搭伙线,要不然盗匪从哪来的戒指?”

“姐,你这一招狠。只是将马三撇清,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就算他不是主要作案人,但是杀害吴万千和抢了大批钱财以及越狱的罪行,不也是死罪么?死三次都不足惜。”

方氏同白凌逸回到家中,方氏才将洛珘的计划讲给白凌逸。

白凌逸思虑后,与方氏语重心长道:“娘,我相信洛珘姐姐办的事,我想姐姐在天之灵会理解洛珘姐姐的。再说,姐姐也是时候该回故里了。”

“没想到,我们白家大房终有报仇雪恨的一日。逸儿,你往后要好好学习各项技能,成为你洛珘姐姐那样的人。”

“嗯,孩儿会的。在我心中,洛珘姐姐一直都同我亲姐姐一样重要。”

方氏十分欣慰,她笑着笑着,泪眼婆娑。她的初儿,终于能回家了!

白凌逸手足无措,他知道母亲是喜极而泣。他也高兴,他也激动到想哭,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落眼泪。

他不懂如何安慰母亲,现在的他比母亲都高了半个多头,往后,白家大房还需要依仗他来支撑门户。

方氏慈祥地望着白凌逸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孔,他往自个儿身前一站,笔直挺拔,像是瞬间长成了大男人的模样。

这些日子,白凌逸的成长是眼见的迅速,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养尊处优有些倔强的小公子了,方氏眼眶湿润,心头涌上阵阵热流。

“娘,我今年会回去参加院试,我想一直跟在洛珘姐姐和炳锐哥哥身旁。”

“好,咱们逸儿?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白凌逸明白母亲的话,若是没有洛珘姐姐利用宁王殿下和姚掌使的相助,他们就算找到马三,又如何能告倒白家二房?

他们生在商贾富贵人家,只是少了权贵的后盾,便能被人逼到走投无路。那普通百姓呢?遭遇不公的群众呢?他们何处找地申诉不公与冤情?

洛珘姐姐嘴中的完美世界,会真的存在吗?若是做了官,官府真的能管得了世道的不公,管得了底层百姓的鸣冤叫屈吗?

白凌逸在这一瞬息倏然懂得,洛珘姐姐和炳锐哥在以一己之力,挑衅这个权威固化的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