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去没多久,陆琬就察觉到东方云卿来了,心中疑惑他怎么这么快出关了,于是和容珩说有事,飞出了院外。
她飞到了东方云卿身边后,道:“尊上,你出关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也没什么事,他只是想见她,便隔几年来一次,这次恰好遇到了。他想单独见她一次,于是没有隐藏自身气息。
东方云卿看着她四五十妇人的模样,知道她为了那男子有意变成这样的,心中有些酸涩。
他神色清冷,淡淡道:“无事发生,今日只是过来看看。你,丈夫,他还好吗?”
他不想这样称呼这个凡人男子,但临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称谓。
陆琬点点头,道:“谢尊上关心,他很好!”
东方云卿:“那就好,你回去好好陪他,本尊这就离去。”
陆琬目送他离开,心中疑惑,回去后私下问无色:“神尊之前来过吗?”
无色:“啊?我不知道啊!”
陆琬:“别装!他要是没来过,怎么知道容珩是我夫君。他什么时候来的?”
无色:“就是你结婚洞房那天晚上。”
陆琬心中尴尬不已,怒道:“你不早告诉我!”
无色:“放心,他什么都没看!他来了后,看你们拜完堂,很快走了!而且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陆琬这才松了一口气。
……
尽管容珩保持着每日锻炼身体,且有陆琬灵药的帮助,容珩身体仍旧一天天衰老。
又三十年后,他八十岁了,身体机能下降了许多,成了一个背有些驼、牙齿掉了几颗、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头子。
陆琬也用灵力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体的老婆子。但由于有灵力和修为在,她孔武有力、健步如飞。
容珩偶尔会抱怨她装得不像,她每次则嘻嘻哈哈应对过去。
……
一日两人下午,容珩感觉到自己大限已至,道:“拂风,再陪我去山崖边上看一次日落吧!”
陆琬感觉到了离别的时候,含着泪点点头,带着他飞去了附近的悬崖,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
时间流逝,日落西山,晚霞出现在天空。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夕阳。
陆琬搂着他的腰,感受到他生命力在逐渐流逝,心中悲伤难忍。终于问他:
“容珩,你会不会后悔没有去修仙?”
容珩笑道:“傻丫头,怎么会?这一世我能遇到你,何其有幸!”
“我无病无灾,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五十多年,比起普通凡人,我十分幸运!我不贪心,很知足!”
她心中动容,但还是觉得遗憾,忍住心中的酸楚,道:“可是,如果你修仙,就能活得长久许多,我们就不会这么快分离!”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可是,你要躲情债,那样就无法待在你身边。”
“我这一世,什么遗憾也没有了!就是死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恕我不能陪你了!”
“我死后,不要伤心难过,我喜欢看你笑!答应我!”
她沉默地点点头。
容珩气息奄奄,声音越来越微弱:“若有来世,我们再相见吧!”
她流出眼泪,道:“要是没有来世呢?要是来世我认不出你呢?”
他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没关系,若有来世,我会认出你的!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拂风,变回你原本的样子,我想记住!”
陆琬于是恢复了年轻貌美的样子。
他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品,微笑道:“你真美!而我变老变丑了。”
她的眼泪当即滚落下来,用力抱住他渐渐无力的身体,让他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道:“你在我心里,永远帅气英俊!”
他笑道:“那你一定要记住我年轻时候的模样,如果忘了,就看看我的画像!”
她拼命地点头,哭道:“我会看的,我不会忘记你!”
“夫人,我累了,来世,再见了……”他说着闭上了眼睛,抚摸她脸颊的手也滑落了下来。
她沉默地哭泣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紧接着,她感受到他体温渐渐消散,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把灵力注入他体内、强行维持着他的体温和最后的生命体征。
……
一夜过去了,两人都没回来,无色心中疑惑,神识沟通陆琬,但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它能感受到她情绪悲伤,猜到容珩已经去世了,担忧起来,于是飞了出去,寻找陆琬。
等它找到她时,见她面色沧桑、双目红肿,但仍旧沉默哭泣着,不停地给死去的容珩输入灵力。
无色见她不愿接受他已经死去的事实,心中担忧,道:“丫头,人已死,入土为安吧!”
“不要浪费灵力了!”
她怒道:“不,他没死!”
无色再次确认她怀中的容珩已经死亡,道:“你这样,他知道了会伤心难过的!”
“别傻了,接受事实,你需要时间给他办葬礼,早日让他入土为安才是正事!”
“仙凡有别,你忘了你当初说的话了吗?你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
任无色怎么说,陆琬都沉默着,不理它,也不停止输入灵力。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要产生心魔、损害修行根基了!
无色心中焦急,无可奈何,传音给东方云卿。
……
东方云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时,陆琬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了,仍旧用灵力维持着容珩的残余体温。
她坐在地上,一手抱着死去的容珩,另一只手还在给他输入灵力。
她由于灵力耗损过度而脸色苍白,眼睛也流出了血泪,乌黑如墨的头发中也出现了白发。
旁边的无色急得七彩灵体上蹿下跳,一直唉声叹气。
东方云卿见到这一幕,心脏越发抽痛、如刀绞,又悲伤,又心疼,还有一丝对死去之人的羡慕。
他皱着眉,当机立断,一道灵力打出,封住了陆琬的灵力,让她瞬间无法使用灵力。
突然被打断,她暴躁而怨恨地转头,待看清来人是神尊后,神色恢复清明,只剩下悲伤和委屈,喃喃自语道:
“他死了,不,他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