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星一抬头,还真是。
她家那株梨树,本就家花没有野花香,一个劲儿地往墙外头疯长,可巧去岁春日还遭了雷,茶碗那样大一个烧伤疤正架在墙上,冬日里光秃秃的格外明显。
姜寒星看向徐桓之:“哟,声东击西啊。”
她就知道方才王行简明明就在跟前,他还执意要约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说都不说一声,还真是有点高看他们之间默契了——如果他俩之间真有这东西的话。方才得亏是她真没防备,不然同这人深更半夜里打将起来,且看他到时候要怎样收场。
姜寒星拿眼角余光偷偷去瞥方才打晕她的那个人。
“别看了。”
刀疤脸眼皮都没掠起来,但他就知道她是在看他:“就算你有防备,我也能一击致命。”
“留痕!”徐桓之叫着他名字,皱着眉头,“慎言!”
姜寒星有点稀奇,原来徐桓之脸上也能有笑以外神情。
“事急从权,如有冒犯,”徐桓之同她致歉,“是徐某的不是。”
“没什么不是,我是远不如他。我师父教我武艺时便说过了,我底子没打好,虎口谋条路,夹缝里求个生存还可,真遇见高手,是只有躺平等死的命。”姜寒星摆摆手,还挺坦然,很自然而然的,又给话转到了王行简身上。
“所以方才真是我托大了,王首辅名讳我竟都敢直呼。”
徐桓之盯着她看,笑意慢慢又爬上了他脸:“所以寒星姑娘今晚来找我,究竟是为什么?”
“本来是为了以王首辅作胁迫,要你帮我泼脏水给陈渊明。这样一来,我也能在林明雨那边交差,王大人与徐大人也无碍,两全其美的事。”
姜寒星从门楣上摸下来房门钥匙:“来都来了,也进来喝口茶?外头还怪冷的。”
徐桓之没动。
那叫留痕的刀疤脸小孩也没动。
他长相虽凶恶,仔细看额角还尚有碎发,应该也就同沈环仿佛年纪。
姜寒星特意冲着他点了下巴:“怎么,咱俩接下来这事,这叫留痕的小兄弟还并不能听吗?”
而且下巴是冲留痕点的,话却还是同徐桓之说的。
留痕闻言果然气,喘气声都有点粗了,正要张嘴同姜寒星争辩,却给徐桓之一伸手推了回去:“她玩你,能跟玩小鸡仔似的。”
这话粗俗直白得差点都让姜寒星怀疑面前徐桓之真假,多亏他很快便又回过头同她说话,还是惯常那副假惺惺样子:“他这人开不得玩笑,寒星姑娘就别惹他了。”
他顿了下,又说:“何况他已都知道了。”
姜寒星回过来了味:“刚房顶上那个是他?”
是你的人那你当时还装什么呢。
姜寒星有点生气,也有点疑心:又或许,马车上那位并不是王首辅,这一切,全都是徐桓之又忽悠她,目的么,好叫她如沈环当时一般,慌不择路全听他的。
——这是他惯常手段。
“车里是老师。”
许多时候,不够聪明,也是一种手段。
徐桓之很快便又开口:“姑娘何必同我假装,若你是能被恫吓之人,何至于到今天田地。”
“那还不是怕了你们读书人实在是心眼子多。”
小心思给人当面戳破,姜寒星也不生气,她拉过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方留痕那小子一直是给她扛在肩上的,本来就大冷的天,血脉还不通畅,早给她手脚冻得都没知觉了。
虽茶也是冷的,但徐桓之如果真有话说,他会说的。
果然,姜寒星茶才啜到第三口,徐桓之便又开了口,他问她:
“那现在呢,现在寒星姑娘又是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