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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沈眉庄和安陵容来到甄嬛的镂月开云馆等待苏叶。

没等多久,便有小太监禀报,苏叶卫临求见。

甄嬛端坐在上首,沈眉庄和安陵容则坐在一旁,目光齐齐投向殿门口。

苏叶身穿一袭深紫色的诰命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云纹,显得格外庄重。她步履轻盈,却难掩内心的激动,顾不得身旁的卫临,快步走进殿中,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恭敬:“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惠贵妃娘娘请安,给文妃娘娘请安。”

安陵容也不等甄嬛答话,立刻上前,将她拉了起来,一迭声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她起来了,卫临可不敢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得到甄嬛的示意,才站了起来。

苏叶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住安陵容的手,深情说道:“娘娘,您还好吗?奴婢很想念您。”

安陵容拿起帕子一边帮她拭泪一边笑着说道:“唉,你现在是有敕封的诰命夫人,不能再自称奴婢了!”

“是,臣妇看到娘娘,有些激动。”

安陵容的目光紧紧锁在苏叶身上,将她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我看你怎么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卫临没有照顾好你。”

说罢,目光转向一旁的卫临,眼中带着几分责备。

卫临被这一眼瞧得心底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解释道:“娘娘明鉴,苏叶与微臣成婚才不过一日,她瘦了是因为医馆里繁忙,实在是与微臣无关啊!”

安陵容轻哼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谅你也不敢亏待苏叶,若有半点差池,我定不轻饶。”

“是是是,微臣遵命!”

说罢,安陵容拉着苏叶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座位上,语气转为温和,“来,坐下说话。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医馆的事情可还顺利?”

“娘娘不用担心,臣妇一切都好。”苏叶微微欠身,简单说了几句她自己和安府的情况,然后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娘娘,臣妇打算请温大人帮忙,在全国各地寻觅一些合适的医女,让她们来医馆研习剖腹产和侧切之术,臣妇愿亲自倾囊相授,将这门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们。臣妇盼着,将来能在大江南北,每一个州府,都有一家这样的医馆,让天下难产的女子,都能有一线生机。”

自雍正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后,全国人口激增,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产孕妇的数量与日俱增。这京城之中,繁华富庶,遇此困境的女子已然不少,更遑论那些偏远之地,缺医少药,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在难产的绝望中消逝。

安陵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忧虑:“你这想法虽好,可愿意学习的医女怕是不好找,这技术不是三两个月能够学会的。况且手术风险极大,常人一听,便会心生畏惧,那些医女们,又怎会轻易投身学习?”

苏叶闻言,再次欠身,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娘娘所言极是,臣妇亦深知其中艰难。但臣妇坚信,世间自有志同道合之人,心向仁术,不惧艰险。臣妇会和温大人说明,将这医术的意义、学习的艰难与前景,一一阐明。若有聪慧勇敢的女子前来,臣妇便亲自把关,仔细筛选,而后着重培养,将这救命之术传承下去。”

安陵容轻轻点头,思索片刻后道:“你还需考虑药材与器具的筹备。剖腹产和侧切所需的器具特殊,药材也讲究品质,如何保证供应不断,是个问题。”

一旁的卫临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药材不是问题,微臣可以解决,微臣会与城中可靠的药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定期采购优质药材。”

“至于器材?”

苏叶看向一旁的沈眉庄。

甄嬛沈眉庄一直静静听着她们的谈话,知道她们说的事关于女子命运的大事,不敢打扰,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见苏叶看过来,沈眉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一下说道:“此事交给我,我可以从内务府营造司分出一组工匠,专门负责生产你需要的东西。”

“谢谢娘娘。”

解决了这些问题,安陵容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管什么时代,医患纠纷都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问题。若只有苏叶的这一个医馆,那她们完全可以护住,但若是在其他地方铺陈开来,后续麻烦事可不会少,她们想庇护,也鞭长莫及。

想了一会,她来到沈眉庄身边说道:“姐姐,如果把医馆划归到官府名下如何?”

这个医馆可是沈眉庄花钱买下来的,她要是有什么想法,自然要先经过沈眉庄的允许。

“你的意思是?”

“就如同惠民药局一般,由官府统一管辖。如此一来,苏叶她们只需要专注于治病救人教授学生就可以了,至于医馆各项开销,还有所获盈利,各种杂事,都由官府全盘负责。如此,既能保障医馆的平稳运营,又能让苏叶她们毫无后顾之忧地施展医术。”

有官府兜底,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给苏叶带来麻烦。

“你决定就好!”

沈眉庄向来不会对她的决定提出异议。

安陵容又去看甄嬛。

甄嬛听闻,调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于国于民都有利处,也能给苏叶省去不少事。只是,这等于丢出去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啊,你舍得吗?”

安陵容噗嗤一笑,“医馆是姐姐花的钱,赚来的钱在苏叶和采星的荷包里,哪有我舍不舍得的话?”

然后看向苏叶:“你舍得吗?”

听闻此言,苏叶也长出了一口气:“臣妇和采星都不擅长管理,若由官府接手,臣妇求之不得,想来采星也会同意。”

采星比她还要不耐烦那些俗务,而且,她们出宫带出来的东西足够生活了!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寻个机会和皇上商议一下。”甄嬛说道:“不过,医馆即使归到官府里,想来也是由温实初负责,你们该有的权利和封赏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甄姐姐。”

甄嬛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向苏叶:“苏叶,你这番心思,实在是令人敬佩。天下女子若能因你而得救,便是功德无量了。”

沈眉庄也点头附和:“是啊,苏叶,我们定会全力支持你,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

苏叶闻言,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各位娘娘的厚爱,臣妇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娘娘们厚望。”

几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苏叶和卫临便带着她们的赏赐,告辞离去了。

两人沿着后湖慢慢往前走,微风悠悠拂来,轻柔惬意,撩动着苏叶的发丝肆意飞扬。几缕碎发俏皮地缠上她的眉眼,苏叶下意识地抬手,动作轻柔,将发丝别至耳后,举手投足间温婉尽显。

卫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眼眸如春日湖水,清澈明亮,在日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湖面波光粼粼,日光倾洒,碎金般的光芒在湖面跳跃,映出一片璀璨。湖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与湖水温柔低语。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水鸟贴着湖面掠过,泛起一圈圈涟漪。

苏叶忽然停下脚步,轻柔的唤了一声:“卫临。”

卫临闻声,脚步一顿,抬眸看向她:“我在呢!”

“以后我会很忙,可能会忽视你!”

卫临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包容的笑容:“无妨。从我下定决心娶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耽于后宅的女子。你的抱负,我懂,更支持。以后我也会努力,争取跟上你的脚步。”

苏叶心里感动,她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悄悄牵住他的手。

卫临的手宽厚而温暖,包裹住她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这夏日的湖边交织。

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结婚的意义。

“为夫能求你一个事吗?”

“说!”

“以后你打我,能不能小点力气?”

“疼?”

“我倒是不疼,我怕你手疼。”

两人并肩,沿着湖边的小径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苏叶杀青,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