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第一个。”
宋清清歪着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将近十个小时的持续性手术,孙爷爷转危为安,此刻,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陆之野的怀抱,是她最安心、舒适的港湾。
在手术期间,她喝了两瓶葡萄糖水,虽甜腻到割喉咙,但顶用,所以现在不饿。
陆之野帮她擦洗了一番,宋清清终于清爽了些,舒服的在他胸膛蹭了蹭。
如此,陆之野只好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
“抱你去隔壁床上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有事再叫你。”
宋清清眯着眸子,似睡非睡,感觉自己被抱着离地,她醒了半分,抓着他的袖子,呢喃着吐了几个词,
“不走,孙爷爷,观察。”
闻言,陆之野停下了脚步,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却还记得要守着爷爷,只好无奈地妥协了。
抱着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又请护士拿来一块毛毯将人裹好,没一会,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
伴随着监测仪器平稳的滴滴声,窗外的初升的阳光洒进来,心安之处,岁月静好。
至于何军长,他早就让警卫员挡在了走廊外面,不想再让何家人来打扰他们。
。。。
孙爱芸走走停停,一直没见身后何军长追上来,越走越气不过,直接避开警卫员停在门口的车,走路离开了总医院。
七十年代,深夜北城的街上黑漆漆的,她有些害怕,回想起白天的事。
一开始到大院时,胡嫂不让她进门,说孙首长吩咐已经断绝关系就不要来往,她便心一横,直接让两名警卫员抬着何思源的轮椅,坐在门口。
朝着小楼的方向,拿着帕子挤了挤眼角,弄出几颗眼泪,开始表演,
声泪俱下地哭诉,
“孙首长,父亲,虽然您跟我断绝了关系,但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我敬爱的父亲。
如今我被赶出大院人微言轻,今天带着女儿去买结婚用品,却无故被宋清清打伤;她是总医院首席军医,宋家又如日中天,我实在走投无路,只求孙首长帮我这可怜的闺女做主。”
这几嗓子一下去,附近的邻居炸开了锅,迅速朝这里聚集,七八姑八大姨开始吃瓜:
“哎呀,思源这是怎么了?这一脸的伤怎么得了!本来就长得一般,这下直接破相了吧?对象还要你不?”
“别光说脸啊,这腿又怎么了?得让人抬?”
“爱芸啊,这,思源是怎么伤的?医生怎么说?以后还站了起来吗?”
孙爱芸见状,乘胜追击,继续用帕子擦着眼角,哽咽着接话,
“嫂子,呜呜……是我家老何没本事,护不住闺女。今天下午,宋清清在百货大楼,先把思源的脸挠花,后来一个过肩摔把她摔地上,伤到了骨头。
我可怜的思源……”
“孙首长,要不您出来瞧瞧?思源这伤,做不得假哦!”
何思源坐着轮椅出现的时候,胡嫂一溜烟就跑进屋找孙爷爷去了。
这虽说孙首长和孙爱芸断绝父女关系,但思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被人伤成这样,她也看不过去。
孙爷爷被外头的叽叽喳喳吵的头疼,听到胡嫂的汇报,快步走了出来;
思源作为他第一个孙辈,幼时他也曾当成掌上明珠,如今受伤了说不关心,那肯定是假的。
孙爱芸见到他,便一脚跪了下去,扯着他的裤腿继续哭诉,“爸,思源她。。。”
何思源被母亲下了死令,不准说话,只准哭,所以此刻双手掐在大腿上,也在嘤嘤嘤的哭;
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因为觉得丢脸。
孙爷爷见到满头绷带坐轮椅上的何思源,胸口一滞,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又怕自己碰到她会更痛,彳亍片刻,最后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思源,跟外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思源抬头看他,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眼泪直流,却只喊了一声外公,就不再多言。
在他面前,孙爱芸母女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索要,认为一切理所当然,倒是第一次如此示弱。
孙爷爷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的亲闺女和亲外孙女,还是放不下。
见何思源不说话,转头看孙爱芸,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爱芸,你起来,说说什么情况?”
孙爱芸内心已经演绎了无数个版本,现在舆论都在她这边,必须要把宋清清打人的事坐实,在孙家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她暗暗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疼得眼泪水直飚,让脸上的悲伤和害怕更真实,
“是。。是宋家闺女打的。”
小时候,仗着有两个宠妹狂魔哥哥,宋清清是大院里的小霸王,她打人很常见,且只挑欺负别人的硬茬揍,从未欺凌弱小。
但长大后对人动手,却是没有的。
听了这话,孙爷爷一愣,他不相信宋清清会这么做,加上之前孙爱芸的行为,
声音便冷了几分,
“清清为什么打思源?思源去医院看了吗?严重吗?病历本呢?”
“爸,您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冤枉一个晚辈?
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思源才是您的亲外孙女!宋清清不过是一个外人!!!
思源的伤,就是宋清清在百货大楼打的,用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孙爱芸有半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吧!您满意了吧!”
孙爱芸避重就轻,故意变得很激动,她说完就推着何思源的轮椅往外走,
“思源,我们走!是妈没本事护不住你!我们命如草芥,高攀不起孙首长!”
孙爷爷指着她们的背影,怒急攻心,“你。。。”
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孙爱芸抿了抿唇,她只想要钱财珍宝,买漂亮的衣服戴昂贵的首饰,维持自己贵妇的生活品质。
让父亲昏迷甚至丧命,并非她的本意。
但事已至此,万一真的救不过来,她得想办法多继承一些遗产才行,毕竟自己“辛勤照顾”父亲多年,相比陆之野那个才认回来几个月的野种,
她才更有资格继承孙家的一切。
想到这,她加快脚步,朝一个隐蔽的奢华居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