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关于这件事,陆之野在宋清清这里的信誉,已经降级为零。
为了不再惹哭宋清清,
当晚,陆之野还是被迫打了地铺。
次日一大早,陆之野出门回驻地单位请了三天假,便陪着宋清清向小河村出发。
交通工具从汽车变牛车,牛车变两条腿。
夜幕降临之前,终于到达了陆之野所说的临时据点,一个破旧茅草屋,类似猎户上山打猎时的临时居所。
望着今天爬过的,没有边际的茫茫大山,宋清清气喘吁吁的席地而坐,两条腿似不是自己的,再也不想动弹。
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没完没了,终于有点明白那句话,山的那边还是山。
陆之野熟练的找来柴火,生起火堆,然后又搬过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弯腰抱起宋清清放在上面,递给她一个水壶,“地上湿气重,坐这里,周围我撒了驱虫粉不会有蛇虫靠近,别害怕。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会,我去找点野味烤给你,很快回来。”
宋清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乖乖点头应下,有些羡慕的看着陆之野敏捷的身姿进了丛林,
人与人之间,怎么差别那么大?
爬了这么久的山路,自己累得要死要活,他却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陆之野离开一小会,宋清清盯着火堆发呆,然后环顾了一下黝黑的山林,说不害怕是假的。
四周看不见的暗处,时不时传来一些动物的鸣叫,和动物穿过草木发出的悉索声。
黑暗像一只怪兽,将大山吞没,将丛林吞没,将世界万物都吞没。
唯眼前的荧荧火光,照亮着一小片天地,她害怕地把双腿缩到石头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卷成小小的一团。
没多久,陆之野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一只野鸡。
远远地看到宋清清孤零零又害怕的模样,微微有些心疼,
小傻子,偏偏要来吃这苦头,自己又拗不过,只能尽量照顾细致一些,却还是不能护她周全。
“清清,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陆之野大步朝她跑了过来,朗润的嗓音划破黑暗,驱走了肆意张扬的恐惧。
“陆之野,你怎么才回来呀。”
宋清清立即站了起来,眼尾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望着他,娇娇的埋怨着。
感觉烤兔子都不香了。
“抱歉,下次不让你等了,不怕不怕。”
陆之野把野味往地上一扔,用手臂将人抱紧,耐心的安慰着。
明明是个胆小鬼,还要装作镇定坚强,医术上胸有丘壑,也无法改变她是个娇柔小姑娘的事实,日后越发得要娇养着才好。
宋清清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害怕的感觉不见了,“嗯,我帮你一起做饭吧,我来烤馒头。”
两人分工合作,陆之野把野味剥皮去骨,用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
宋清清则举着切成小块的馒头靠近火堆,白色的馒头快慢慢变黄,香气四溢,
她撕下一小块试味,还不错,
很自然地取下一个吹了吹,温度适宜之后才喂给陆之野,“很香,你尝尝。”
陆之野侧过脸,看到一双亮晶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倒映着火光和自己的样子,美得无与伦比;
然后笑着低头,一口吃掉馒头块,由衷夸赞,
“老婆喂的馒头,真好吃。”
宋清清笑眯眯地看他,
“陆之野,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违背父母意愿,从家里逃出来的恋人?”
没等陆之野回应,她立即戏精上身,清了清嗓子,翘着兰花指带着戏腔唱出来,
“嗯嗯。。。郎君,奴家此生非你不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唱完,宋清清就靠着陆之野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级别的恋爱脑才会信这种话,真是笑死人了!
陆之野敛住笑容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大笑结束才问,“清清不相信爱情吗?”
他之前确实没跟宋清清聊过这个话题,但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反而更真实,宋清清对爱情誓言好像充满了嘲讽。
“我又不想挖野菜,当然不信。”
宋清清像只高傲的猫咪,理所当然地摇头。
陆之野突然变得患得患失,他一开始觉得跟宋清清结婚是责任,后来慢慢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而且俩人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直到此刻,忽然又害怕起来,清清不相信爱情,是不是也不喜欢自己?
那此刻,她心里是不是也没有自己?
他忍了又忍,那句“你喜欢我吗”,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再,等一等。
陆之野情绪一下子低落,有些奇怪,宋清清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陆之野低头没说话,将调味料撒到烤兔上,然后递给她兔腿,
“可以吃了。”
宋清清没接兔子,反而用手背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又摸摸自己的额头,
很是认真的问,“体温没有异常,不是发烧,你哪里痛吗?”
陆之野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板着脸,除开身体不适强忍疼痛,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说着又摸上他的桡动脉,准备诊脉。
陆之野见她如此紧张自己,刚凝结的郁气又散了,重新挂上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傻瓜,我没事。烤兔要趁热吃,待会就不香了。”
“哦,确定没事就好。我不客气了。”
宋清清没跟他计较说自己傻,没办法,吃人的嘴短。
这烤兔腿真是,太太太香了。
“唔,好好吃,这次比上次的更好吃,加了香叶小茴香对不对?陆之野,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你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从小就会做饭吗?”
宋清清大快朵颐,还忘不了夸赞他。
“是,你小嘴也很厉害,调味料都能尝出来。”陆之野看着小吃货的饕餮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没有从小做饭,进部队后经常出任务,后来想着办法在林子里弄吃的,慢慢练出来的。”
看着岁月静好,实际无数人在负重前行。
宋清清胸口泛出酸涩,也是,这个年代,还有之前那些岁月,无数人风餐露宿保家卫国,条件何其艰辛,她今天爬的这点山路算什么。
“很辛苦,对不对?”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辛苦,想着可以保卫祖国和人民,可以把敌人都干趴下,我很高兴,就不觉得辛苦了。”
陆之野笑着摇头,他说的是实话,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