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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西京回到家。

苏珊珊已变成了温柔优雅的模样,梳着双辫,穿着民国大学生装扮的裙装,浅蓝斜襟立领七分短袖配高腰百褶裙。

她坐在餐桌前,准备了两菜一汤。

温柔地对周西京笑,“西京哥哥回来了?快来吃饭。”

周西京站在门口看到她脸上的红肿,犹豫片刻还是点头,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苏珊珊就热情地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这个羊肉汤我熬了三四个小时,快尝尝。”

周西京扫了一眼汤碗,汤色澄明,香气四溢,大碗里有羊肉和胡萝卜,没见什么奇怪的材料,

不疑有他,放心的吃了起来。

以苏珊珊对自己的迷恋,他倒是不会担心害自己。

见他喝了汤,苏珊珊善解人意的说了件正事,“港城那已经确认,可以交检举信了。”

“好。”

周西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绑在椅子上了,而且是光溜溜的。

苏珊珊很诡异的对着他笑,“西京哥哥,我会让你快乐的。”

黑夜如此漫长,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此之后,他们的邻居经常会在半夜,听到奇怪的哀嚎。

第二天,周西京带着伤,一瘸一拐,偷偷摸摸去了趟邮局,

然后胜券在握、心情大好的回了总医院,温文尔雅的笑着,跟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打招呼。

既已身在地狱,就要把别人也拖入地狱,这已是他的生命里,唯一的乐趣。

当把跟苏珊珊结婚的事,打电话告诉自己母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逃离。

这么多年,母亲无端的谩骂、责打,冰冷的小黑屋,如附骨之蛆,深深刻入骨髓。

在每一个独处的时间,偶尔也会想起宋清清曾经如仙女一般对他好,然后那些记忆会化作更深的憎恨,

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又夺走?

如果没有感受过美好,如果他从未看见过光,也许就永远甘心当阴沟里的老鼠,

但,一步错步步。

当自己身上的恶臭,沾染到圣洁的仙女的时候,当天之骄子跌下神坛坠入深渊的时刻,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趣、更令人期待的瞬间吗?

母亲给的消息很及时,天之骄子,圣洁仙女,一起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周西京的笑,越发张扬。

……

这七十年代有份正式工作,而且工作单位还是后勤总医院,那场手术里的护士离职,本就不寻常。

宋清清休息了一天一晚,第二天不适感基本消失,她便迫不及待地行动。

陆之野因为临时有任务,没办法陪她去,所以宋清清自己坐家属院的班车,按着纸条记录的地址寻了过去。

来到巷子口,她停住了脚步。

巷子里两边都是矮小的平房,中间是逼仄的过道,门口拉着很多绳子晾衣服,很多小孩子在下面跑来跑去,还有人偶尔从里面泼一盆脏水出来。

其中,有一户就是护士王霞的家。

张望片刻,一个二流子装扮的人就走了过来,朝她吹了个口哨,“哟,你找谁?”

经过上次在路边被拦截,宋清清现在独自出门都穿军装,配武装带,因此她并不害怕,

朗声道,“我找王霞。”

“找她有什么事?”

宋清清看出来这人认识王霞,直接报了身份,

“她在吗?我是她之前在总医院的同事。”

说来也巧,这人就是王霞的弟弟王建,他皱了皱眉,王霞拿了钱离开总医院之后,从没有总医院的人来找过她。

当年是父母和他先收了钱,再逼着王霞辞职的,那可是1000块啊,王霞在那里上班的工资不过二十多一个月,拿了这钱他可以娶马上媳妇,至于王霞再找份工作就行了。

王建随意往地上吐了口痰,语气变得冷淡,“她现在不住这里,嫁人了。”

“嫁到哪里了?我之前找她借了东西,现在想还给她。”

宋清清随便找了个理由,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远,我是她弟弟,你给我,帮你转交。”

王建眼底露出贪婪,朝宋清清伸出手,要是又搞到值钱的东西就好了。

“不用,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亲自给她就行。”

宋清清态度很坚决,如果他实在不说也没关系,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正僵持着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位抱孩子的大娘,“你找王霞?”

“大娘你好,我是王霞之前的同事,有东西要还给她,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宋清清看到这位和蔼的大娘,马上变身乖巧小姑娘,礼貌又懂事。

见状,王建马上挡在前面,恶狠狠道,“李大娘,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好事!”

“呸,你们一家子吸血鬼,王霞被你们害得还不够惨吗?我说句公道话怎么了?街坊邻居们,快点出来给我做个见证,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能把我怎么样?”

李大娘这一嗓子下去,上十个大妈走了出来。

王建看到这架势,只能悻悻离开,算了,也不一定能捞着什么,还是不能吃眼前亏,这些个大娘可不是吃素的,头皮都能给他抠出血。

赶跑王建后,李大娘把宋清清带到家里。

逼仄阴暗的平房里,虽然空间很小,但收拾得整整齐齐,因为长期不通风的原因,屋内还是散发着一股沤味。

李大娘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张凳子,放在门口通风处,“姑娘,你坐这里吧。”

“谢谢大娘,你能跟我讲讲王霞的事吗?”

宋清清笑眯眯的落座。

李大娘叹了口气,“你也是总医院上班吧?都是上进的好姑娘,王霞在我们这特别能吃苦,家里没钱给她,她就自己缝缝补补攒钱上学;

好不容易进了医院当护士,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里收了别人一大笔钱,就逼着她辞职回家;没多久又为了钱,把她嫁给了小河村一个老汉;

这些钱都被她父母给王建,吃喝嫖赌了。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看不下去,这王家真是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