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蓝曦臣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蓝曦臣目光追随着江澄起身,见着对方走到床边,随手拿了什么,朝自己走来。
江澄:“抬头。” 他绕到蓝曦臣身后,将手中的久违的云纹抹额系到了蓝曦臣的额头上。
蓝曦臣似乎是低头笑了笑,江澄在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见一声短促的笑声。
他加快手中的动作,快速打了一个结后,按住蓝曦臣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江澄疑惑道:“你笑什么?”
蓝曦臣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澄,拿起他放在自己肩上的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
蓝曦臣:“没笑你,我是庆幸。”
江澄:“庆幸?”
蓝曦臣:“庆幸还能由你来替我正衣冠。”
江澄睫毛飞快眨了一瞬,他抬起另一边的凳子,放到蓝曦臣身边坐下后,撞了撞蓝曦臣的肩膀,状似放松道:“泽芜君,你话里有话啊...?”
蓝曦臣拉住江澄的手,转动着他手指上的紫电:“你怕吗,晚吟?”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不是逃出来了...我有时候看到你平安无事的在我身边,除了害怕,就剩庆幸了。”
“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江澄看着蓝曦臣,扬唇笑了一瞬:“蓝涣。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自责。” 他反手紧握住蓝曦臣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脏旁:“你看,我就在这儿,不是幻象,不是假的。”
“你别怕。”
这句蓝曦臣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江澄再次还给了他:“不管现在遇到的是什么情况,我们就按最初的想法来。如果没有头绪,我们就先走一步看看,好吗?”
如果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那就先抬脚走一步,那么下一步的风景总会出现,说不定你的目的地就在你所不确信的下一步中。
回应江澄的是蓝曦臣用力回握的手。
二人收拾好一切,站在门前看着这扇门,蓝曦臣侧头看去,窗户朝外看去仍然一片漆黑,他转过头来对着江澄道:“准备好了吗?”
江澄点头,二人抬手便推开了尘封已久的株洲,那是一段鲜有人知的往事。
稍纵即逝的黑暗,瞬间迎来了光明。
推开门的那一瞬,江澄被门外的光亮晃的睁不开眼,耳中率先传来的便是疾风呼过的声音。
被蓝曦臣握住的手始终没有被放开,江澄安心的等着眼睛适应强光,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和蓝曦臣到一处荒郊野外。
说是荒郊野外也不确切,那是在荒芜的城门外。
二人四处打量着这一切:“这是什么情况?” 江澄没忍住问了出来。
蓝曦臣抬头看着城墙的匾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他示意江澄抬头看去:“看来,我们的确的走了正确的那一步。”
江澄抬头看着写着株洲两个大字的匾牌,将落未落的挂在空中,随着强风还偶尔摇晃着。
“株洲...”
他嘀咕片刻,问蓝曦臣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株洲的时候,走的是水路,为何这边还有一道城门?”
蓝曦臣:“当时在禁书室时,我查过路线。途径株洲的路,只有水路才可以进入。” 他说着便走到了城墙下,转头对着江澄道:“有一道官路的确奇怪。现如今城门大开,晚吟,我们进是不进?”
江澄犹豫片刻,仍是点头道:“走,进去看看!”
入眼的城中,萧瑟的景象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砖石之间,杂草丛生,破败的房屋歪歪斜斜地排列在街道两旁。
如同荒城的模样让江澄神情微冷,他打量着周围一切,不着痕迹的与蓝曦臣对视一眼后,继续深入城中。
越往里走杂草横生的地方就越少,似乎是有人草率的打理过,路面渐渐干净起来,蓝曦臣耳中敏锐的传来了人的话语声。
他将江澄拉到身侧道:“前方有人,一切小心。”
话刚落下,江澄便拉住蓝曦臣直直跳到了房檐上,虽然这边的房屋矮小,但是却仍旧可以看清前方的景色。
二人轻巧落地,看清后瞳孔猛然微缩,前方不远的岔路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他们衣衫破旧,满身污垢,风中夹杂着细微的哭声传入江澄耳中,他四处张望,却无一例外看到的都是躺在地下的人。
“流民?乞丐?” 蓝曦臣在身旁注视道。
“我看未必。”
江澄说着再次跳下房檐,蓝曦臣紧随其后,他们二人默契的走向不同的分岔路,探查片刻后回到原处。
蓝曦臣凝重道:“无一例外...”
江澄面色微沉的接道:“...嗯,全是病人。
“蓝涣,你怎么看?”
蓝曦臣沉吟道:“探。”
江澄拉着蓝曦臣,毫不犹豫就走了左边那条街道:“我刚在房檐上看的时候,发现这边的病人最少...加上这里的道路干净,那些人一定是新染上病没多久的,我们先查这边。”
“等会。”
蓝曦臣将江澄拉住:“先前不知道是什么,如今知晓了,那便得做好防护。” 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张帕子,递给了江澄。
江澄神色难得回暖片刻,他笑道:“你包里怎么什么都带啊。” 他接过帕子随意系在了发后,蓝曦臣见状不放心又点了他的穴。
“出门在外,以备不时之需。”
蓝曦臣自然不能听见江澄心中赞叹的一句,真贤惠。
他此刻只是对江澄道:“晚吟,放慢呼吸,我们察觉不对就立刻走。”
江澄见蓝曦臣也戴上了“面罩”,便答道:“好。”
他们并肩走去,路边上躺满的人,都盯着他们看,可惜他们全身痛的起不来,好似内脏快要爆开一样,他们只能哀嚎道:“...救救我,救救我们吧!”
江澄闻言看去,只能见一个妇人挺着大肚子,躺坐在台阶上轻声抽泣。她的衣衫是这里一堆人中穿的最整洁的,除了满脸泪痕和凌乱的发丝外,几乎不像是病人。
江澄抬步上前,不忍道:“夫人,你们...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蓝曦臣也在此时问道:“...以及此地是何地,管束的宗家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