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在你佩戴抹额的中途,你曾使用过灵力?”
“嗯,是这样。”
碧衣停下脚步,端着油灯走向蓝曦臣。
穆楠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在蓝曦臣的怀里,他总是格外安心。
“我有一个猜测,但不知事实是否是我想的那样。” 碧衣犹豫道。
蓝曦臣对她的信任早已淡若水,闻言也只是轻点头:“说来听听。”
“你们修士的金丹都在丹田处,还是每个人位置都不一样?”
她这话一出,蓝曦臣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他道:“所有修士的金丹都在丹田中,别无二致。”
碧衣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她看了一眼睡着的穆楠,端着油灯转身继续走在前方,声音便从前方传来。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将长带系在了额头上,距离金丹的位置最远,所以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
“不对,姑娘的话有歧义。”
蓝曦臣细细回想初见碧衣时,她说的话。
“你曾说,这个长带是株洲的风俗,系在脖子上是最普遍的,可是金丹在腹中,这二者的距离也实在算不上近。”
碧衣:“蓝宗主,你只记得我一开始说的话,却不记得我今日所告诉你的。”
“这长带一开始便不是拿来对付修士的,他是老宗主的手笔,自然是拿来约束平民百姓的,人的五官最为灵敏,而后便是脖颈这块。”
蓝曦臣闻言突然道:“那这样说来,将长带系在脖子上或许也会有使用灵力的可能?”
碧衣思考了两秒,最后点头答道:“可能。”
蓝曦臣刚松一口气,又听她道:“不过他现在在徐闵文身边,如若我想到了这层,徐闵文也一定会想到,说不定他早已经有打算了。”
...
徐闵文开门进屋,弯弯绕绕的走过屏风,站到了江澄的床前。
他低头俯视江澄平和的睡颜,犹豫半晌,还是蹲下了身子,坐在放鞋的矮榻上。
他的桃花眼是看向对方时的眼神是那么深情。
徐闵文就这样贪婪的看着江澄,将他的手从被子中拿出,瘦长的指尖握在手中捏着。
“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记得这么牢...这么多年了,你有想起过我吗?”
他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你已经忘了我了。在云深我叫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认出我,还为了那个蓝曦臣说话中伤我,为什么,为什么啊?...阿澄....”
“....阿澄哥哥...”
————
江澄意识回笼前,正坐在莲花坞内的院中喝酒。
他睁眼看着周围,不明白自己明明在书房批阅信件,怎么就坐在了这里喝酒。
而且看着桌上散落的酒瓶,一看就是在这里喝了很久。
他站了起来,摇了摇发昏的头,准备叫人来收拾。
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想叫的名字却是蓝.....
蓝什么?
江澄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想起来了,这是魏无羡死的第二天,自己晌午收到了他的死讯,便一直坐在这里喝酒。
江澄打量着周围,果然,这是江家重修后,给魏无羡留的院子,是离自己最近的一处。
江澄看着桌上的酒杯,片刻后拿起还有一大半的酒瓶就朝祠堂走去。
“阿爹,阿娘,阿姐....”
江澄叫一个名字,就磕一个头,他的发髻散落了几根下来,却没有在意。
“...魏无羡……死了。”
“...我....听说是万鬼反噬...”
“哈哈哈哈,阿爹,你看,魏无羡不听我的话,阿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阿爹...”
江澄再也没压抑住,他哽咽出声。
在收到来信的时候他平静,打开信封读完的时候他平静,就连看着魏无羡的旧物时,他也没有什么波动。
可是...可是来到这个祠堂,看着面前一排排牌位。
江澄突然时候发现,全世界...似乎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偌大的莲花坞,不会再有他亲人,挚友。
“我...想去找回他的尸身,带回江家...让他给你们跪下...给你们认错……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一意孤行的去救那温家人,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身边...陪着我...”
“我们..都只剩对方了,不是吗?”
江澄眼眶终究红了,他的眼泪滴在蒲团上晕开了痕迹。
手边的酒瓶端起,倒上了两杯。
“阿爹,阿娘,我下次再来看你们....带着魏无羡一起来。”
“阿姐,酒就不给你倒了,和金子轩好好过日子,你别担心,金凌有我。”
江澄说着,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
夕阳若有若无的晒在江澄身上,他到书房端起茶来喝了几口,压了压酒气,便立刻御剑前往乱葬岗。
他的师兄...还在那里,等他接他回家。
....
破败的乱葬岗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四处都是烧光的树枝和散落的尸体。
分不清是鸟类还是猛兽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江澄一步一脚的走在杂乱的草丛中,四处搜寻着。
漆黑的夜里,只有他手上的火把能给予江澄温度和亮度。
但也只能堪堪看清脚下的路,不免踩入坑中。
江澄的眼眶从出现在这里时,就一直红着。
他分不清是什么心情,在看着这一地的污秽时,在想魏无羡离开人世时,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一股热泪涌上,江澄闭了闭眼。
“你是谁!?”
前方传来一声少年独有的声音,打断了江澄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