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嘴怎么这么红?”
江澄低头看了一眼金凌,无语道:“不该问的,别问。”
金凌愣了一下,才发现周围陆续上岸的人因为自己那句话都看了过来。
金凌用眼神巡视了一遍,见那些人又快速转开了脸,才作罢。
“那舅舅,我们走吧。”
“嗯。”
江澄回头看了一眼插着江家旗帜的船,便跟着金凌一起朝着云深不知处走去。
金家江家的带过来的亲眷子弟都跟在最后,一路上就只听金凌一直在和他舅舅说话,江澄心不在焉的只是偶尔答几句。
江家宗主时而抬头看天,也不知道是在看天气还是看有没有鸟飞过。
江澄走后的船上。
蓝曦臣盯着镜子里面自己板板正正的抹额,没忍住还是抚摸了发后落结的地方。
他低头浅笑,站起身来看着江澄上岸。
他看见金凌跑到了江澄身边说着什么。
突然,对方侧过头来看着这里。
隔空对视的那瞬间,蓝曦臣差点就以为江澄能看见自己了。
看着江澄转身走之后,蓝曦臣也收回了不知何时迈出的那一步。
...
云深不知处。
江澄跟着引路的蓝家弟子来到自己休息的院落。
无意看向最旁边的苑中,蓝思追敲响了金凌的门进去。
四周都是人声,这让习惯了安静的江澄难得有一点烦躁。
正发着呆,有一位蓝家弟子在一旁唤道:“江宗主。”
见江澄回头看向自己,那位弟子便继续道:“江宗主,我们宗主请您去寒室商议清谈会的事宜。”
江澄疑惑道:“现在?”
“是。”
江澄顿了一下,开口道:“带路吧。”
传话弟子将江澄带到寒室门前,便退了下去。
江澄上前推开门。当看见前不久还见过面的白衣男子又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时,他大笑着跑了过去。
蓝曦臣见状似乎是没想到江澄这动作,他赶紧下了几步台阶,过去接住跑来的江澄。
“蓝家家规有不可疾行这一条,我还在他家宗主面前犯了。”
江澄抓住蓝曦臣的衣领,歪头道:“蓝宗主,你要怎么罚我呢?”
蓝曦臣挑眉道:“那,便罚你今晚多吃一碗饭,可好?”
江澄将手慢慢环住蓝曦臣的脖颈:“好啊,自然是一切都凭蓝宗主安排了。”
“当真?”
“当真。”
蓝曦臣弯腰将江澄抱起,江澄一时不察被蓝曦臣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赶紧回头看向门口。
“别怕,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出现在这儿。”
“谁..谁怕了。干嘛啊你,快放我下来。”
“嗯,是我怕。”
蓝曦臣抱起江澄走到寒室窗下:“不是说一切听我安排吗?”
“你...我没说现在啊,这还没到用膳的时间呢。”
“我知。”
蓝曦臣将江澄放下,拉着他坐在窗下的回廊上。
他将江澄圈在怀里,揉着江澄的手指道:“客院声源多,你待在这儿舒心,我也放心些。”
“清谈会客院一向是忘机来安排的,怪我没提前跟他讲,处理的不妥当,让晚吟委屈了。”
江澄将一只手拿出,捏着蓝曦臣圆润的指甲玩,他满不在意道:“怪你干嘛,本该就是如此,你不用因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对江家特殊对待,这反而才坏了规矩,知道吗。”
蓝曦臣将下巴放在江澄的肩膀上:“规矩都是给外人的,在我这里,晚吟不需要考虑那些。有什么都要将自己放在首位,不舒服了要告诉我,住的吃的不满意了也要告诉我,要优先考虑自己。”
他晃了晃江澄的手,反问道:“知道吗。”
江澄笑道:“你怎么这么惯着我啊,好啰嗦呀泽芜君。”
蓝曦臣将侧脸贴在江澄脸边蹭了蹭,他小声道:“不是啰嗦,是怕你难过。”
江澄听着也是一愣:“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蓝曦臣没说话,他继续把玩着江澄的手。
“蓝涣?”
“……”
“蓝曦臣?”
“……”
“泽芜君?”
“……”
见蓝曦臣不回应自己,江澄脑子理了理,好像有一个软糯的称呼,蓝曦臣很喜欢自己这样叫他。
“…哥哥?”
“…嗯。”
被圈在怀里背对着蓝曦臣的江澄,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偏偏蓝曦臣除了刚刚答应了一声后便什么也不说了,江澄心里一急,顿时打算站起来。
可刚准备有动作,便听蓝曦臣道:“别动。”
当明显感觉到背后的蓝曦臣的某个地方正戳着自己时,江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
自己这是...一声哥哥给蓝曦臣叫硬了?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澄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身后的蓝曦臣从黑着脸到面无表情的听着江澄大笑,再到后面也被他的清脆的笑声感染也跟着加入,二人笑得停不下来。
有了这一插曲,蓝曦臣的某个地方顿时消了下去。
他看着怀里背对着自己的人,黑色的长发就这样堆叠在自己的白衣上。
蓝曦臣伸手卷了卷,将江澄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其实他很介意江澄习惯性对的自己将就。
刚才说怕他难过,是因为蓝曦臣知道,江澄从懂事起便在将就。
蓝曦臣脑海中播放着自己看过的一切画面。
江厌离吃不惯胡萝卜的味,又怕母亲责备她挑食,所以每次都只能强忍呕吐欲咽下去。
一番了解后,小小的江澄,在家仆收走所有的餐具后,追到后厨撒娇的告诉厨娘阿嬷,说自己讨厌吃胡萝卜,问以后可不可以不做了?
明明他最爱吃的就是胡萝卜。
江枫眠说他用功的地方没用对,那他便放下自己感兴趣的雕刻木,着手去学阿爹给自己安排的,他学账目算到天蒙蒙亮,一大早吃了饭便去练剑,只为月底亲耳听见江枫眠的一句夸赞。
虞夫人要回眉山,哪怕江澄他自己再想跟去,也假装自己很忙,将唯一的位置留给江厌离,只因为自己的阿姐也很想外婆。
因为魏无羡的到来,江枫眠送走了上个月刚送给自己的礼物,他也不能将那几只小狗接回来,只好说服自己说其实和它们也没那么深的感情。
可那段时间只敢在夜晚偷偷哭的江澄,蓝曦臣看到了。
与其说是介意,不如说是心疼。
蓝曦臣亲眼目睹了江澄是如何从活泼开朗动手能力强的小孩,变成十多岁就敏感易怒还被人说成不解风情的孩子。
那可是最善解人意的江晚吟啊。
蓝曦臣唯一知道江澄没变的,大概就是嘴硬心软了。
幸好,幸好自己有契机能够了解到江澄的一切。
也幸好,独自成长的江晚吟,在蓝曦臣的身旁又成为了那个可以毫无顾虑大笑的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