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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亲生奶奶的家人

“哼,这可不是你的公司。”巫正青揶揄道:“到咱公司来,那就得按照咱公司的规矩来。”

“我是良民!”谭金春斜睨一眼,掏出身份证:“见过没?我可是有身份的人。”

他在养父这里,曾经阴郁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加上巫正青比他大不了几岁,两人在一起说话,根本就没有叔叔和侄子那种规矩。

再说,少年叔侄当弟兄,年龄相近的叔叔和侄儿关系和同辈人差不多,何况金春只是巫山的养子,又不是亲生儿子。

看着叔侄俩在那里耍宝,平时板着脸的高红权也不禁摇头:“唉,孩子都这么大了,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

“诶,高哥,你搞什么飞机呀?”巫正青满脸不乐意:“谁是孩子?”

这下,高红权被噎住了,呐呐着不晓得说啥好。

“金春啊,咋今儿跑到我们这儿来啦?”刀超仁赶紧打圆场,把话题引开。

“没招,你们都是大干部,我来送礼的。”谭金春假装苦着脸。

他把手里的提包打开,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几个看上去档次很高的纸质包装盒。

“见者有份儿!”说着,他先给刀超仁递了一个盒子。

“哇!”巫正青眼疾手快抢了一个,打开来看:“我去,我说啊,金春,一个女人身上的首饰你都准备好了?”

“好家伙,有耳钉,项链,手镯。”他怪笑一声:“你打劫了金铺?”

“打劫你个头啊,”谭金春丢了一个白眼:“先说好,没女友没媳妇儿的人不给。”

“咱俩熟归熟。我要告你歧视。”巫正青嚷嚷道:“再说,我不是正准备找一个女朋友吗?”

这事情,巫山倒清楚。金春早就说准备和巫立权联手,把珠宝这一块儿做全。

目前看来。双方已经研制出产品,估计马上就要在店里销售了。

春天的香山静宜园,到处都是一片绿色。

和南方比起来,京城算得上是春寒料峭,你可以发现,走到近处,地上还有一片又一片没有绿草的地方,不过嫩芽已经悄然出土。

经过金春的协商。学校把巫山亲生奶奶的墓地让了出来,并围上了围墙。

大门没锁,观者寥寥,门楹上是赵立生手书的“抗倭志士陵园”五个囚禁有力的大字。

围墙上,把两个人去世的经历都刻在上面。

巫县的风俗,只有过年、月半或者忌辰的日子,亲戚才会去坟上吊唁。

京城的风俗,大不一样,只是清明节的时候扫墓,一路上都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大致都是到亲人的墓地去的。

金春看到养父不知道啥时候戴起了墨镜,心情也有些沉重。

走到陵园里,巫山顿住了:“这里是谁在经常打扫?”

谭金春起先没注意。听养父这么一说,还真发现了端倪。

地上干干净净,连一点儿杂草都看不见。

何奶奶去世几年了,现在临时请的一个人,金春给他开工资,但院子里那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也许是老马头闲着没事儿清理的?”他也不敢确定。

因为从请他的那天起,就觉得那老头整天懒散,不像个勤快人。

“算了。”巫山摆摆手:“要是老马干的,回头给他涨点儿工资吧。”

地上的印迹很新。应该是昨天下午或者今天早上清理的。

在春天,要是清理了几天。嫩草芽又会从地里冒出头来。

奶奶的坟前,香烛上冒出袅袅青烟,是刚才点燃的!

而旁边不远处张凤怀曾祖父的坟头,没有人上坟,但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

父子俩对望一眼,脸上露出惊诧。

巫天明远在巫县,是不可能来上坟的。

巫立行这两天坐镇汉江省,处理老梅系留下来的问题,显然也不是他。

恩?有脚步声!

猛然回头,巫山看到一个小伙子穿着背心,挑着一条水过来。

春天的京城,还是蛮冷的,大街上都穿着外套。

但他满头大汗,显然走了不近的路。

金春看到父亲的动作,也扭过头,满脸都是疑惑。

老马头是一个孤寡老人,据说曾经结过婚,不过没生育过,肯定不是他的子嗣。

“小伙子,这陵园里有你的亲人?”巫山眉毛一扬。

“有!”他把水桶放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祖姑奶奶。”

“噢?”巫山猛然一惊:“你姓王?”

“对呀!”小伙子开心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王庭枣。咦,你咋知道俺姓王?”

“你的曾祖父是王勤占还是王勤松?”巫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都不是,是王勤坤。”王庭枣有些讶然:“难道你认识他?我小时候见过的,都去世十好几年了。”

爷爷不是说奶奶的家人都被鬼子杀光了吗?特别遗憾的是有一个叔房的舅老爷在京城走失,是奶奶大爷的儿子。

兵荒马乱,都没地儿找去,而那个舅老爷的名字就是王勤坤!

“坟里面是我的奶奶!”巫山露出苦笑:“这么说,我是你表叔!”

“啊?”王庭枣眼睛睁得老大:“您就是我祖姑奶奶的孙子?”

“恩!”巫山点点头:“今年多大了?还没到二十吧?”

这小伙儿嘴巴上没长胡子,只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绒毛。

“对!我今年十六!”王庭枣说着,把水桶里的水用一个塑料瓢舀出来,一丝不苟地右手把水均匀地撒到地上。

巫山也挽起袖子,把水洒在奶奶的坟地周围,在张爷爷的坟边也洒了一圈。

“我叫你小枣吧,你现在干嘛呢?”金春也看不过眼。帮忙洒水,桶里面的水很快就见底了,巫山看着朴实的表侄亲切地问。

“表叔。我在那边的建筑工地干活儿。”王庭枣随手一指,大概有一两公里远的一个塔吊依稀可见。

“别洒水了。我们走吧。”巫山默默地烧了一些纸钱和元宝,率先往前走去。

看到停在陵园外的车子,王庭枣有些不好意思:“那表叔再见,我先回去了。”

“上来吧,我们送你过去!”巫山不容置疑地说:“家里就你一个人过来?”

“我父亲和我大哥二哥都在工地上干活儿,我身上太脏了,表叔,您和哥哥先走吧。”王庭枣稍显长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都快遮住了脸。

原来,当年王勤坤在外城就遇到鬼子,赶紧回到住地把老婆孩子带着就往南方跑。

这一跑,到了黄河以南。安顿下来以后,他返回京城找过,却杳无音信。

后来,一家人到处奔波,最终在太湖边上定居。

三年自然灾害到来的时候,他又带着家人返回原籍。

一直到临死,王勤坤都惦记着三爷家的妹妹王勤卉。嘱咐子孙有机会一定要找一找。

没曾想,事情就这么巧,他们爷四个打工的工地就在陵园附近。昨天刚找到。

表哥王应禄早上带着三个儿子给姑奶奶上坟,赶着去上班。

小儿子在工地上只能打小工,干脆就让他请假一天,给老太太的陵园里休憩下。

从工地把这桶水挑过来,路程还是比较远。

起先还以为只有一两公里,直到这孩子把故事讲完,车子才到工地门口,足足五公里吧。

看到工地的名称,巫山晒然一笑。原来是自己家的工地。

“干什么的?”工地门口的保安懒洋洋地问:“外面的车子不让进工地。”

“外面送里面的员工回来,”金春早就把车窗上的玻璃降下来。含笑说道:“哥们儿,麻烦你把大门打开下。”

王庭枣以前可能没坐过小车。在车子里喊道:“白哥,是我呀!”

巫山见状,按了下按钮,玻璃缓缓下落。

“是我,白哥!”王庭枣有些小得意:“小王,你就开下门吧。”

“你们这几个人咋这么墨迹?”保安不耐烦地说:“外来车辆不让进去。”

“金春,把车子停在工地外面吧。”巫山打开车门:“小枣,你出来,带我们见见你的父亲和你的两个哥哥。”

“哎,外来的人也不让进去的!”保安眉毛一挑:“你们这些人懂不懂规矩?”

王庭枣毕竟年轻,把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里都像要喷出火来。

“没关系,”巫山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让你父亲请个假吧,今儿表叔带你们到家里坐坐。”

王庭枣欢天喜地去了,金春犯了愁:“爸,这车子有点儿小,装不下六个人呢。”

装肯定装得下,只不过爷俩都遵纪守法,再来三个人就超载了。

“没事儿!”巫山拍拍后脑勺,开始给熊毅打电话,一接通就说:“另狗子,我们在香山静宜院这边工地上,里面有没车子?让他们出来送一下,我车子装不下。”

两人交谈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不到五分钟,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安全帽跑出工地:“请问哪位是巫先生?”

“我是,”巫山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就是熊总说的老单?”

“对对对,我是单立福,您就叫我小单吧。”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自称小单,他没有一点儿惭愧之色:“我让我儿子送您回去。”

也不晓得熊毅在电话里咋给他讲的,巫山淡淡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王应禄带着大儿子王庭万、王庭双赶了出来和表弟见面。

能看出来,他们爷四个都穿的是最拿得出手的衣服,最普通的炎黄大众装。

几个人寒暄了两句,单立福的儿子把车子不晓得从哪儿开了过来。

两辆小车不约而同按了声喇叭,飞驰而去,卷起一路灰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