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巫山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本能地差点儿又要反击。
“巫副专员,我们难得来和风一趟,你这个地主,总该表示下吧?”李求胜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他大喜过望,扭头一看,李求胜和宋家强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他。
“哈哈,没说的。”巫山豪气地一挥手:“好酒好肉管够!”
中国的塔塔尔族仅5000余人,是19世纪初至20世纪初陆续迁入中国维省的。
其语言属欧洛泰语系突厥语族,文字采用阿拉伯字母。但因长期与维族、哈萨克族杂处,所以维语、哈萨克语言文字亦为维省塔塔尔人所通用。
这里,是和风最好的饭店之一。
以前,巫山一直在巴图的饭店就餐。
后来,哈斯琪琪格婉转地劝诫了一下,他幡然警醒。
自己是和风第一人,一言一行,就是和风的风向标。
问到葛松瑞的时候,他就推荐了好几家,这是其中的一家。
当初在移民的时候,只是把大的民族集聚区,往中原地区迁移。小的民族集聚地,就没必要搬迁了。到时候,说不定整个民族,就遗失在历史长河中。
别看这里的少数民族众多,每一个民族的人口,都不过两三千人。
蒙古族的居民稍微多一点儿,也多得有限。经过大移民,在全县六千人不到。
饭店的招牌,是用弯弯曲曲的维族字写的,赵明山说,就是塔塔尔饭店的意思。
今天,巫山就在这里请客。
素以烹调著称的塔塔尔族妇女善于制作各种糕点。
用鸡蛋和面粉制成的小馕,以精致、可口驰名。
节日和待客食品除了抓饭外,还有用奶酪、杏干、大米和用南瓜、肉、大米焙烘的两种糕点:“古拜底埃”和“伊特白里西”,是塔塔尔族特有的风味食品。
塔塔尔族妇女素以烹调技艺高超著称,善于制作各种糕点。
用面粉、大米加奶酪、鸡蛋、奶油、葡萄干、杏干烤制的“古拜底埃”。其外部酥脆,内层松软,风味驰名维省。
也有将肉和大米混合烤成名为“伊特白西”的点心,还擅长用鸡蛋、奶油、砂糖、鲜奶、可可粉、苏打和面粉制成精美可口的馕。
日常主食除肉、卡特力特(用牛肉、土豆、大米、鸡蛋、盐、胡椒粉作原料制成,类似于抓饭)、馕和拌面之外,还有帕拉马西(馅饼)、饺子、油煎饼(带土豆)等。
塔塔尔族喜欢的风味饮料有:类似于啤酒的“克儿西麻”,是用蜂蜜发酵制成的,还有用野葡萄、砂糖和淀粉制成的“克赛勒”等。
每一样,巫山都叫了一份。
李求胜和宋家强,两人看上去身材一般。想不到是两个大吃货。
当然。这也是和巫山的饮食习惯有关。他晚上吃得少一点。旁边的两位客人,吃得和巫山一样多。
“哎呀,想不到。”李求胜嘴巴里刚塞进去一个帕拉马西,含混不清地说:“巫副专员。这些少数民族的饮食,这么好吃啊。我后悔,到边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吃的汉族饭菜。”
“谁说不是?”宋家强喝下一口克儿西麻,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不行,回庆禾后,我也要多去那些少数民族的饭店走走。想不到巫副专员刚到这里,就已经融入了。”
虽然有两位留下来了,巫山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崔大祥今天扭头就走。几个意思?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把你闺女怎么样吧。
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如果是自己的闺女,喜欢上一个男孩儿,会怎么样呢?这个问题目前无解。他还没有闺女。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吧。
难怪,人们常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或许这话有一定道理呢?
崔姗姗既然嫁不了巫山,就得重新找个对象。天晓得,新的对象是哪家子?
如果他的新亲家,和巫山的关系恶劣呢?显然,站在崔大祥的立场也不好办。
也许,他今天断然离开,就是给人们传递一种信号,他是他,巫山是巫山。
酒精的刺激,加上心情也不怎么好,巫山的脸上有些异样的红润。
因为他也不晓得,今天在一起把酒言欢的两个人,在日后的官场上,会不会和自己反目成仇。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可能是和我的从军经历有关系。”巫山晃荡着手里的酒杯:“在部队里,我的战友,都是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带有自身的风俗。”
他直接用手抓起一块古拜底埃,轻轻咬了一口:“少数民族,和汉族一样,都是我治下的子民。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每个民族一视同仁,就是干部的任用也一样。”
两个人都陷入思索之中。
宋家强语气坚定:“巫副专员,你这话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以前,我刚到庆禾县的时候,只是本能地去做,没有想到这些理论。今后,我心里更有底气了。刚才路过工地的时候,看到那些少数民族和汉族一样,都在那里劳动,而且间杂在一起。”
说着,嘴巴“啧啧”两下:“这种民族的大融合,不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吗?”
李求胜今天本身说话就不多。宋家强是处于感激,他自认为是巫副专员一系的人了。而李求胜还是一贯的和崔大祥唱反调,你反对的,我就拥护。
两人还是比较忙的。巫山长期没在欧洛泰,李求胜身上的胆子就要多一些。梅家国虽然是政府这边的一把手,他务虚还行,实际工作,都是第二副专员亲自在抓。
庆禾县,那边积压的问题更多。
原来的县委书记康光年,还是整的特殊时期那一套。
宋家强去了之后,忙于理顺各种关系。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有了眉目。
即便巫山一再挽留,两个人还是满脸无奈地离去。
他人没在欧洛泰,放了那日松和吴迪龙在那里。那边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及时向他汇报的。相信崔大祥即使心里对他有看法,在与梅家国的对抗上,双方还是一致的。
以前在部队上和校园里,巫山从来想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几个电话,冶金部、农业部都派出了专家。由副司长带队。亲临和风。
陇甘省的钢铁厂。为了和风,更是加班加点。从那边运到乌市,再由可拉马伊的运输公司,运送到和风的工地上。
这些。都是人情啊。难怪人们说:官场上就是一张大网,大家都在网子里面。
农业部的人,巫山出面接待了一下,自然是交给农业局的秦培忠来陪同。
而冶金部的人,则亲自带着,直奔欧洛泰。
冶金部的副司长,叫闫凯华,十分健谈。
两人同车,从和风上车到欧洛泰下车。他的嘴巴都没停过。
巫山个人的性格,说不上健谈,也算不上木讷。
在别人不说话的时候,他可以调节气氛。而在大家热闹的时候,他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在闫副司长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让对方感觉遇到了知己。
把大家安顿到地委招待所,巫山出了门,散着步到崔大祥家。
快走到他家门的时候,巫山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夏天,家家户户都开着门。秋天了,崔家的门是关着的。
他深呼吸两下,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声音通过厚实的门传了出来:“来啦!”
看到神色慌张的巫山站在门前,崔姗姗脸上先是愕然,接着是欣喜万分。
她故意沉着脸:“进来吧,自己把门关上。”
说着,留下一个娉娉婷婷的后背。
门口放了五双拖鞋,其中一双看上去特别小,应该是给崔党生的孩子准备的。
“姗姗,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呢?”巫山有些奇怪,本来以为家里是池阿姨。
“要你管!”她一个卫生球丢过来。
巫山的心里一荡,还是压下了心底那一丝悸动,佯作生气道:“地区财政局,好像也是属于欧洛泰地委在管辖吧。我不管怎么样,都是地委常委,反了你了,还管不了你。”
说着,伸出手掌,作势欲打。
“你打吧,打呀!”小妮子耍赖了:“你不打是小狗。”
想不到,美女假装生气的模样,也是这么可爱。巫山一副猪哥像,一时间看得呆了。
“看什么看!”这小妮子说着,鼻子耸了两下:“我回家这么久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我都以为你又在和风勾搭上谁了。害得人家......”
后面的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次,和风通车,她本来闹着要去的。
以前都说得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父亲,说什么都不让姗姗跟着去。
父女俩大吵一架。
咳咳,就是姗姗闹,崔大祥听着。
不管她怎么闹,就是两个字:“不行!”
没想到,父亲当天就回来了,啥话都不说。
崔姗姗终于生气了,当晚睡觉不老实,一直在蹬着被子,感冒了。
越是身体好的人,越不容易生病,生病了好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好得快些。
但崔姗姗不一样,她这是心病居多。
这两天,她母亲想看孙子,就跑到崔党生那里去了。
姗姗请假在家里,看到巫山,她的病好了一大半。
看到小丫头那娇羞的模样,巫山血往上涌,一把搂住她就亲到嘴上。
崔姗姗美眸睁得老大,接着玉面绯红,垂下了眼睑。
无疑,她不会,只是笨拙地回应。
到最后,牙齿紧紧咬住巫山的舌头,把他都咬疼了。
“姗姗,别咬太用力。”巫山把玉人搂在怀里,含混不清地说。
“呀!”小丫头身上发软,本来是吊在巫山身上的。
这下,她大口喘着气,像兔子一样跳开。
“医生说了,我的感冒好像是病毒性感冒,容易传染的。”她的胸脯还在一抖一抖的。
“是吗?”巫山大惊:“你感冒了?快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熬点儿姜汤。”
“没事儿的,”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看到你,我感觉不到生病了。”
“起先,脑袋都昏沉沉的。”姗姗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我给你开门,似乎脚都拖不起来。开门的一刹那,好像浑身都轻松好多啦。”
巫山一直定定地看着她,感到很温馨。
“单位上的人,好像有很多都晓得我和你搞对象。”姗姗的脑袋越垂越低:“还有人问我,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啥时候结婚呢。”
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然而,听到巫山的耳朵里,有如炸雷。
结婚!结婚!结婚!
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半晌没有听到心上人说话,她偷偷抬起头,一看大惊失色。
“你怎么啦?”崔姗姗赶紧过来搂着他的头,掐着他的人中:“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巫山吃力地睁开眼睛:“只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未婚妻是京师人,叫王璐,和你一样好。”
说完这话,他好像用掉全身的力气。
“是不是我听错了?”姗姗的脸色惶急:“快告诉我,你在撒谎。”
巫山没有说话,缓缓摇摇头。
“你滚,你滚!”崔姗姗说着,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门外,只能听见压抑的哭声。